,等主子爷大祭回来,我亲自领上养心殿走一趟,就是了。”
张太监犹嫌不足,斟酌着语气,“贵主子英明。奴才去慎刑司看时,那宫女犹不伏法,妖妖娇娇,天生一副下贱的做派。奴才以为,该在慎刑司里头让她吃点苦头,知道宫中的规矩,来日懂事了,一定感念贵主子恩德。”
贵妃无可无不可,这天气令人昏昏欲睡,风吹在脸上都凉丝丝的,“你掂量着办吧。”
应当是未末申初的时候,张太监从内殿出来,故意往廊沿上站了会儿,掖起袖子“呦呵”一声,仰头对挂着的明灯感慨,“这湿漉漉的,怎么走哇。”
旁边的小太监搭腔附和,“张爷爷还愁没伞么?张爷爷一句话,咸福宫的背都搭好给您踩呢!”
张太监白了他一眼,说“去”,“谁是你爷爷!”话犹未完,里间有声响,是金蝉儿带把伞出来了,笑着说,“贵主子赏你把伞。”
张太监说着撑起伞,恰到好处遮掩下一点子拉开的距离,便恁么囫囵地往前走,张存寿说,“可帮你出气,痛快不痛快。”
金蝉儿“啐”道,“何止是我,天生的招人讨厌,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偏她调子高,穿金戴银,生怕别人瞧不出她的风光体面?墙倒众人推,有她受的!”
张存寿听着,也附和,“我这就去了。你收伞,回去伺候吧。”
金蝉儿赧然,把伞交到他怀里,“咱们是同乡,你这么照顾我。雨天路滑,说不准又要下雨呢。你带着!”
张存寿拿稳了,扬起脸笑,想起什么似地叫住她,“蝉儿!等一等。”
金蝉儿问,“怎么了?”
张存寿近前一些,低声说,“这时节,风寒着了都没声没响的。我刚才进去,瞧贵主子没什么精神,你让小厨房他们在炉子上煨一碗小吊梨汤,常备着都不打紧。梨子吃絮了,就换枇杷,加一些薄荷叶都使得。请贵主子不要久坐,愈坐就愈怠懒了。屋子里也不要用那么闷的香——”
金蝉儿笑道,“知道了,都知道了。每年你都要这么嘱咐,谁忘了?只是主子上午晌念叨,想听你上回唱的,叫什么……”
张存寿笑眯眯地应上,“叫《小放牛》。”
又说,“等天晴了,咱们扮上,唱给贵主子听。”
金蝉儿说,“谁要和你唱!”
也不等他再说话,将身子侧过去,这是要送人的意思,红绒辫子款摆,匆匆地就不见了。
张太监于是折道,重往慎刑司去。与管事太监知会过,捏着调子说,“贵主子已经知道了,念在是万岁爷跟前的人,需请万岁主子示下。但庆姐、连朝二人,目无贵主子,该罚。”
管事太监连连点头,朝贵妃的咸福宫呵过腰,再迟疑着对张存寿,“谙达,老祖宗的规矩,宫女子的脸,打不得。”
张太监乜他一眼,冷淡地“哼”出声,“规矩?贵主子是潜邸的第一号侧福晋,入宫是理六宫事的贵妃娘娘,怹老人家的规矩奏是规矩!你在这里和我说什么别的规矩?好,脸打不得,那就打手,打腿,你别和我耍油滑。越性我今儿就在这里不走,代贵主子看着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