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天气冷,有劳你们一路送我回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早些回去吧。”
见张蝉坚持,轿夫收了银子便先行离开。
张蝉提着灯笼独自走在巷子里,这条道她认得,已经被人领着走过很多遍,她很难记错。
她刚过墙角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饶了我儿子,有什么事我这个老子替他还!”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张蝉停下了步子,她站在墙角,过半晌靠着昏暗朦胧的烛光才判断出前面的背影是闻昭。
那刚才同他说话的人是谁,他为何要闻昭饶过他儿子?
倒在地上的人不停求饶,只是嘴里像是被人用布条塞住了一样,隔太远她听不清那人在嘶吼什么。
自称是父亲的人看着闻昭手中沾满自己儿子鲜血的刀,绝望地抬头看着他,“你永远也找不到主谋,我们姚家不欠你的,想复仇就,就去找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随着利刃迅速擦过喉颈的声音,这人已经倒在血泊中。
首级和身体分离,随之的是又一声怒吼。
“爹!”
一旁的年轻男人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腿上胳膊上,大大小小的全是刀伤,两只手被人用麻绳反绑着,他趴在地上,双目猩红死死盯着闻昭的脸。
那声怒吼让张蝉分辨出他是谁,是之前曾在慈云寺对她出言不逊的姚家大公子。
那刚才死的那个人自称是他老子……
是姚太师。
闻见那股浓厚的血腥味,她站在风口里,双腿有些发软,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低头看见手里的灯笼被寒风吹得左右摇晃起来。
张蝉侧身贴在墙边,吹灭了灯笼里的火苗,抬步轻声走得离那背影更近了一些。
此刻眼前黑色的人影晃了晃。
那位姚大公子冲着眼前缓步走进的少年破口大骂,“你,你是个疯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临死之前的惨叫声穿进张蝉的耳膜,她愣神时手不禁一松,熄灭的灯笼落在了她的脚边。
“呛啷”一声清响,面前一道寒光闪过,那人已经断气,他的血飞溅到闻昭的脸上。
闻昭听见身后的声响,缓缓抬眸,雪地里他赤红的瞳色几乎要和靴边浓腻的血水融为一体。
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持刀的手渐渐松开。
女子身上月白色的裙摆被飞喷而出的鲜血溅上了一小截,像红梅吹落在洁净的雪地里,实在刺眼得很。
她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指尖微微发颤。
这夜,雪无声无息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