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仵作闻言,如冰块一样的表情这才有些变了,语气略显忧伤道:“我师父前年已经驾鹤西去,不在人世了。”
钟景严似乎有些失望,沉吟了半晌说:“这件案子你们先不要查了,也不要把今天说的事告诉其他人。”
奚昭疑惑,觉得自从钟景严看到查案记录开始,一切就有些不对劲。
她很想问一问钟景严这案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见他神情严肃,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只答应了一声。
后来钟景严又说要将这具尸体特别看管,让她们也离开了府衙。
临走前,还再次嘱咐,今天的事一个字也不能往外说。
钟景严越谨慎,奚昭就越觉得这案子不简单,从府衙出来之后,她心里满是对这件案子的疑问。
女仵作跟着奚昭一同出来,奚昭本想问一问她验尸的事,可还没等开口,女仵作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刚才这人面对李全据理力争的样子,倒是让奚昭记忆深刻,只是看样子,此人似乎性格十分孤僻,并不愿意多说话。
奚昭一肚子问题没能问出口,望着女仵作离开的背影,只好叹口气作罢。
一直到晚上,在回家的路上,奚昭仍然在琢磨这件案子,等到了家门外,停下马,奚昭刚从马车上下来,就听见有人和她打招呼。
“奚评事。”
那声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奚昭回过头,发现晏微是身穿朝宁司官服站在路对面。
奚昭有些惊讶,“晏副使?你怎么在这?”
晏微走过来,笑笑说:“我家就在这附近。”
秦沭赏奚昭的这个宅子地段不错,附近住的都是权贵,没想到晏微也住这里。
回想起那天晏微曾帮过自己的忙,奚昭连忙说:“前些日子多谢晏副使帮下官对吴二,不知下官该怎么报答好。”
晏微满不在意道:“抓捕吴二是我职责所在,不用客气,还有,你我年纪相仿,不用一口一个下官,听得怪别扭。”
晏微对奚昭这位女状元可是十分感兴趣,毕竟在她之前,朝中没有其他女官,她独身一人立在其他男子中间,终归是觉得不自在。
如今奚昭来了,她越看奚昭越有种志同道合的感觉。
而恰巧,奚昭这几天在大理寺也没少听别人讲朝中的大小事,在奚昭中状元之前,据说,这位晏副使也是颇具争议的人物。
朝宁司是专门为皇帝做事的组织,如今听命于太后,权力很大,抓人不必经过刑部和大理寺,朝中官员都对他们避之不及。
而作为朝宁司的副使,晏微在官员们的心里,也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阎罗形象。
奚昭听到别人对晏微的评价时很是惊讶,毕竟从过去经历来看,她对晏微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和传言中那个凶神实在是不符。
今日再看,更是觉得传言不能尽信。
两人一直站在门外说话,奚昭觉得有些不礼貌,于是问:“晏副使要是有空,可要到我家里坐坐?”
晏微摆手,“不必了,我这就走了,等下还要去朝宁司。”
晏微有公务在身,奚昭不好多留她,两人又寒暄几句,奚昭目送晏微离开。
进了家门后,奚昭又开始想案子的事。
这天夜里,奚昭辗转反侧睡不着,满脑子都是那个诡异的尸体。
奚昭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个案子她会查下去。
实在睡不着,奚昭坐起身,前往书房正打算看一会书,坐到书桌前的时候,却看到了桌子上摆着的画卷。
奚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它拿过来缓缓打开。
画上的秦沭和真人别无二致,奚昭一直都觉得,这是她最满意的一幅画作。
其实奚昭已经让人准备了一个专门放画卷的架子,就摆在书房里,只是还没有把这幅画放上去。
奚昭在月光下默默端详这幅画,看了良久之后,这才小心把它卷起来,放在架子上。
尺寸刚好,这样她每次来书房,第一眼就能看到这个画卷。
奚昭摆完看了一会,心想,就当是心理慰藉也好。
不得不承认,多日不见,她有点想念秦沭了。
…
而远在另一边的皇宫里,秦沭此时仍然在处理政务,在忙碌的间隙,她忽然心有所感,停下了手中的朱砂笔。
阮春立在一旁侍奉,见状问:“太后怎么了?”
秦沭放下手中的朱砂笔,端起茶杯,淡淡道:“没事。”
在刚才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奚昭。
也不知道她是否喜欢自己送她的那个宅子,不过听派过去的下人们说,奚昭住进去后心情还不错。
自从那天她让奚昭出宫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一来是奚昭被授官之后,秦沭就再也没有了单独召她的理由,二来是,她不确定奚昭是否还愿意见她。
毕竟,她明知奚昭想要离京,却还是将奚昭强留在了京城,大概奚昭心里是怨她的吧?
秦沭敛眸,把思绪收进眼底,就在这时,外面的宫人突然来报说,钟景严入宫求见。
大理寺卿深夜入宫,怕是出了什么要事,秦沭肃容,收起思绪,说:“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