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嬴高从小替他背锅已经背惯了,心性早就磨出来了,悲愤过后,很快就把自己给哄好了。
“行吧,我带着就我带着,不过您也得答应我一件事。”趁着受伤讲条件,也是他一贯的伎俩。
天子没计较他的小聪明,放下茶碗点了点头,“说来听听。”
嬴高嘿嘿一笑,往日赖皮的姿态不由自主就冒了出来,谄媚道:“堂兄,我的好堂兄。您也知道,我家启儿已经三岁了,却连话都说不清楚,保不准将来就和我一样,是个读书不成的。
我又狠不下心来让人教他习武,来日宗室考核时,只怕也悬。不如您发发慈悲,等三郎进学时,教他做个伴读,日后也好继承爵位不是?”
天子俊眉一条,好笑道:“哪有你这么埋汰自己儿子的?”
嬴高只是嘿嘿陪笑,已经二十五六的人了,浓眉下的一双大眼睛却仍清澈透亮,一扮乖就水汪汪的,像只金毛犬。
从小到大,他自己闯那么多祸,又替天子背那么多锅,还能顺利活到成年,绝对不全因上一代临淄侯只有他一个儿子。这双天生就会骗人的大眼睛,功不可没。
天子也是宠惯他的,又不是什么大要求,也就点头答应了。
“多谢堂兄,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嬴高满血复活,欢欣鼓舞。却一不小心把断了食指蹭在了腰上,登时疼得“哎哟”一声,忍不住骂道,“这小混蛋,生那么大力气做什么?”
天子再也绷不住哈哈笑了出来,边笑边打趣道:“你都对付不了这小子,却偏要把自己儿子往他手里送,真是亲爹呀!”
但凡是个表的,也干不出这种事来。
嬴高疼得“嘶嘶”的,却梗着脖子道:“哼,他老子这是替他谋出路呢,等他长大了,就能明白我这当爹的高瞻远瞩了。”
天子懒得再搭理他,赶苍蝇似地摆手,“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养着吧。朕可不像你那么闲,还有一堆折子没批呢。”
“诶,臣告退。”嬴高应了一声,拿起赵太医开的药膏就走了。
虽然赵太医和他有旧怨,但赵老太医的品行他信得过,相信他老人家的儿子顶多言辞上坑害他一下,不会在治病上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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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回到家里,临淄侯夫人万氏正领着儿子赢启在廊下玩耍。听人说老爷回来了,万氏没好气地说:“回来就回来呗,有什么好通报的?还指望我出去跪迎他不成?”
话音未落,嬴高的声音先从垂花拱门外传了进来:“夫人,夫人,我回来了。嘿嘿,我告诉你,今天可是有件大喜事,大喜事呀!”
正给儿子擦口水的万夫人眼神都没撩他一下,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就止住了嬴高近前的脚步。
嬴高讪讪一笑,保证道:“你放心,我今天肯定不逗咱儿子了。”
见妻子还是不理他,他急中生智,忽然抬起左手,“你看,我手指头都折了,就算想逗他也不成呀。”
万夫人神情一慌,忙抱着儿子凑过来,一叠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进宫陪三殿下玩吗?怎么还把手给折了?”
被一个六月娃娃掰断手指的事,嬴高实在是不想提,便道:“先别管这个了。我告诉你,我今天可是……”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从一众仆人身上扫过去,淡淡道:“我和夫人进屋说点事,你们都不许跟进来。相互监督着,谁敢偷听,叫来人牙子拉到矿上去。揭发的那个,赏十两银子。”
万夫人少见他这样严肃,但每一次都有重大事情发生。
因而,她立刻附和:“不错,老爷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都离远着点,需要的时候会叫你们的。”
万夫人一发话,众仆人顿时噤若寒蝉,唯唯诺诺,连道不敢。
嬴高立刻换了副笑脸,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扶住自家夫人,嘿嘿笑道:“走走走,咱们进去说话。”
看见胖乎乎的儿子,他又忍不住逗弄道:“好儿子,想我了没?”
赢启看了他一眼就把脸埋进母亲怀里了,根本不搭理他。
自知理亏的嬴高一时讪讪,万夫人嗔了他一眼,好笑道:“活该!谁叫你清早出门时弹他小吉吉的?这么大的孩子,可正是记仇的时候。”
嬴高干笑替自己找补道:“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记着呢?再说了,我是他亲爹,弹一下怎么了?”
万夫人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家三口进了内室,万夫人让儿子在软榻上坐好,又用眼神警告了嬴高一番,才起身去倒了两杯温茶,递了一杯给丈夫。
“什么好事呀,值得你兴奋成这样?”
嬴高受宠若惊地接过茶喝了一口,只觉得这盏温的竟然比现泡的功夫茶还好喝。
要知道,除了刚成婚那会儿,可都是他给夫人倒茶的。
一口气把这杯“倒反天罡”的茶喝尽,嬴高谄着脸凑过去,“夫人,我还渴呢,把你那半杯也赏了我吧。”
万夫人横了他一眼,嗔道:“傻样!”但还是把茶喂到了他嘴边。
嬴高满脸享受地喝完,不待夫人再催促,便带着邀功的意味说:“我可是给咱儿子找了条好出路。等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