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说赵朱今天就能到家,他便想着来找保康书记解释一下情况, 转念一想,独自己一人出面也不合适,干脆找人给代表团的同志们带了话, 让他们有空的话也来给做个证。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赵朱同志的人缘会这么好!这些同志们听说之后,竟然全都赶来了!
他怎么记得, 出发前在省城培训的时候, 大家伙儿不是还私底下议论赵朱同志太爱出风头吗?
在广交会上, 虽然是他做决定让她主持工作,但除了一个王根生跳了出来,其他人也有不少心里不服气的, 怎么今天这些人竟都是一副来为赵朱同志撑腰的架势?
还好他出面挑了这个头, 不然要是等人家绕过了他一起来找张保康书记, 那他还真是要闹个没脸了。
如今,见着张保康目不斜视, 只跟他说话,他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先是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眼风从王耀祖身上卷过,又朝赵朱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朝张保康开门见山道:
“保康同志,我们广交会代表团的同志们听说了赵朱同志被人诬陷,特意来为她做证来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说是来做证明,更像是来问罪的。
“不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怎么就知道举报的不是事实?!”还不等张保康说什么,王耀祖就率先跳了出来。权力是最容易让人膨胀的,他嚣张惯了,习惯别人见到他服软低头逆来顺受的模样,眼看自己受到质疑,立刻就大声反驳起来。
“你说说举报的人是谁?我们敢跟他当面对峙!我们是一起去参加广交会的,我更是跟赵朱同志一直同进同出,她有没有问题我最清楚!既然说要调查,现在就来问我吧!我向伟人保证,我句句实话,大家也都能给我作证。倒是举报的人,有什么证据,也让他拿出来看看啊!”赵若兰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大声质问道。
她话音刚落,就得到了众人的支持,他们纷纷出声附和,硬生生把王耀祖的话堵了回去,更是让他的脸色憋成了紫猪肝,举报的人是谁?正是他的好亲爹!但是,这是能说的吗?
此时,他也不禁暗自怪罪起自己的亲爹来——老头子也没说这个赵朱这么会笼络人心啊!这么多人,都要来给她作证,倒是让王根生那举报显得可笑起来。
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犟着嘴道:“举报人怎么能随便告诉你们?被坏人打击报复怎么办?”
张保康微微皱眉,他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样一步,但如今,他只想尽快息事宁人。
于是,他心里的天平迅速偏向了赵朱这边,再看向王耀祖的表情也多了些不满:
“王耀祖同志!你这样说就不对了,举报的人你可以不说出来,但是,偏听偏信可要不得。
既然你要调查情况,就要到群众中去嘛!你瞧,大家都愿意为赵朱同志作证,你要是有什么实际证据,那就拿出来,不然,可别冤枉了好人啊!”
“这,这……”王耀祖气急败坏,他哪儿来的什么证据啊?无非是听他爹暗地里编排了几句,说是这个赵朱对老同志大声小气的,毫不尊重,又说她不合群,任务结束不回来,还跟外国资本家勾结。
听说那人只不过是个年轻姑娘,也不是革委会的人,只不过是个化肥厂临时借调的中层干部,他只觉得对方下他爹的面子,便是下他的面子,一时间气不忿,才整出了这一出来!谁知道,居然踢到了铁板!
见对方人多势众,又有张保康和周思齐为她站台,他此时只能战略撤退,但输人不输阵,他依然梗着脖子,口中道:“等我,等我再调查调查,再说吧!”
见他显出色厉内荏的心虚模样,张保康也没有多说,任由他领着两个手下灰头土脸地往门口走去。
赵若兰他们一大群人,见他过来纷纷让道,但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厌恶,只把他看得直不起头来,就在他走出了门外,一边咬牙切齿记恨着对方,一边松了口气想要快步逃离时,却听见赵若兰出声道:“王主任,请慢!”
王耀祖喉头一紧,他紧张地转过了头来,看着这个屡屡挑刺的女人,也在心里暗暗给她记下了一笔:“你,你还要干嘛?”
赵若兰浑不在意他眼中透出的恶意,只是递过了一封信去:“王主任,我们也要举报!我们实名举报!”
“什么?你们也要举报?”王耀祖皱眉,目光落在了那封信上,他狐疑地接了过来,在众人如炬的目光中,硬着头皮打开了那封信,一目十行地扫过去,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最后干脆一把将那封信攥紧揉成了纸团:“你们这是诬陷!”
“王主任,你可不能徇私枉法啊!我们这么多眼睛看着呢,还有张书记和周市长作证,我们要实名举报王根生玩忽职守、渎职。”
王耀祖喘着粗气,却不敢再说什么,他恶狠狠地把目光扫视过众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领着人快步离开了。
看到他这样灰溜溜离开,大家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赵朱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看得眼睛都有点湿润,也许就是因为有这些人,她才会觉得,敢与天斗上一斗,哪怕用尽全力,也是很值得的吧!
张保康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把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