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纷落之中,郁星洛见岑之烟凶猛一剑袭来,下意识后退半步。
回身看着那煞气血腥的血河,她深知其中设有厉害术法,一旦踏入,必要承受蚁虫蚀骨之痛。
可她却想都没想便踏了进去。
这一幕震惊了紧追而来的岑之烟,她停在血河边缘,瞠目望着河中少女。
“你这魔族贱女!别天真以为进了血河就能逃脱,没有灵力加持,我看你如何承受这蚀骨之痛!”
虽百般不愿下河,可身为掌门独女,她也不能眼睁睁看对方过河取剑,纠结良久,岑之烟还是被迫踏入。
她以灵力护体,原以为很快便能追上。
可万没想到这血河祟气太过深重,一下河便接连有恶鬼冤魂从河下伸出双手,将人四肢身躯都死死抓牢,径直往那血河之下拖。
岑之烟慌忙拔剑斩杀,可消耗灵力却也让那保护作用失了大半。
万蚁啃食的痛感瞬间折磨得她面容扭曲,可此刻她已身处河中进退两难,即便痛得咧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抬头,却惊觉前方少女身影依旧坚|挺。
哪怕每走一步都痛得蹙眉,哪怕早已被鬼手扯得衣衫褴褛,肌肤千疮百孔,血肉淋漓,少女却也始终未停半步。
岑之烟又惊又气,忍不住咧着嘴哭喊,“你个不要命的疯子!你不疼吗?!”
“你给我停下!!快停下!”
这一幕,引得激战中的玖夜都不禁投来目光,凝望着少女。
一步,又一步。
蹒跚着挪动脚步,艰难上岸,直至剑下。
然后眼都未眨,抬手往那剑刃上一划。
鲜血从手腕溢出,瞬间被剑身吸收,仅是片刻工夫,那神剑周围的禁制便削弱不少。
看得玖夜都不觉怔了神,没发觉自己的眉也随之揪紧。
半晌,终是勾起满意的嘴角,“不愧生为粹龙。”
对面的北宫沐晨却全然无暇去注意旁的,反被他不专心迎战的样子惹得愈发恼火,怒意翻腾。
“不许分神!”
他吼得眼角都血红,“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背叛全族,害我亲师,涂炭三界,本就该永坠幽冥,死在、烂在地下!可你怎么敢,怎么还敢重返人世!!”
可哪怕拼足了十成力道,却终是不敌对手,被打得频频败退,连玉箫都走了音。
挨了一记重击,北宫沐晨嘴角溢出鲜血,却也始终撑着身子,不肯退缩半分。
“怎么敢?”
玖夜终是收敛了眸中戏谑,步步逼近,咬牙凝紧了他,“你倒是该回去问问你的好父尊,他怎么敢事到如今,还明目张胆地坐在那个位子上?!嗯?”
北宫沐晨一怔,“你什么意思?”
玖夜却毫无回答之意,冰手扼上他的喉咙,“差点忘了,你也是粹龙血脉,喂了诡啸岂不正好?”
可下一息,却又似是想到什么,遗憾地松了目光。
“只可惜,若杀了你,星儿怕是不会原谅我。”
他贴近了他,语气戏谑,“谁让你,是她此生唯一的徒弟。”
然后狠狠一甩,松了他的衣领,若有兴致地看他瘫软在地,“记着,星儿不愿你死,我便不会动你。但岑氏一族,我灭定了。滚回去找你的凡人师父罢!”
似是灵气大耗,难以维持,瘫软在地的瞬间北宫沐晨便恢复了先前黑发模样。
抬头再看玖夜时,他全然换了一副眼神,丝毫不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
等缓过神来,北宫沐晨艰难起身,剑指“江久”,“邪物!你害我同门,占我师弟身体,想要浑水摸鱼,今日就算豁出性命,我也断不会放你逃走!”
轰——!
玖夜又稳稳挡下对方一击。
“啧,真碍事。”
血河另一边,神剑之下。
神剑吸收鲜血的速度愈发减缓,到最后竟彻底停滞。
郁星洛撑着虚弱的身子,不必回头也知道岑之烟就要追赶上岸。
情急之下又是抬手一划,至此,两只手腕已遍布血淋淋的刀口。
神剑封印却依旧纹丝未动。
脑子正乱时,身后响起一声嘲弄,“你对自己可真狠啊。”
岑之烟拖着狼狈的步伐上了岸,戏谑又轻蔑地俯视少女,“只不过你还是走错一步。祭诡啸,须得用心头血才行。”
郁星洛指尖一僵。
“只可惜,你现在知道,也已经晚了。”
随着冰冷嗓音落下,郁星洛心头跟着一凉。
在岑之烟手中长剑凌光划过,径直刺来的一息之间,她轻阖双眸,像是在心中下了什么决定。
然后长舒口气,缓缓起身。
就毅然转身直视那人,正面迎上了长剑。
本该毫不留情刺穿她喉咙的剑尖,猛然停在了她颚下。
岑之烟坚定决绝的目光,也在这一刻骤然怔住。
少女面纱早已在方才过河时被鬼手胡乱扯掉,此时厚长凌乱的刘海之下,原本遮盖的面容暴露无遗。
当看到那左眼上赫然呈现的大片青黑胎记时,岑之烟神情再也难掩震惊,慌恐,直到恐惧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