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蜜缃的春天与旁人相比多了一个叫做早睡早起起床上学的内容。每日里天不亮就要打着哈欠钻进马车去泮宫。如此一来她白日里与明玉泉的交集只存在早晨她出门上学时,和下午散学回家后。
如此几天下来不知道明玉泉习不习惯,她先习惯了。
明玉泉每日都会把她扣着聊一聊关于她在泮宫的事情,徐蜜缃每天能说的就是那些同窗。其中以闻恪的故事为首。毕竟这是她身边知道的风云小霸王。
至于另外一个明知娇,明玉泉提都懒得提。
然而每次聊完同窗后,明玉泉总是皮笑肉不笑给她提溜进西厢房,结结实实补半个时辰的书法才给她放学。
徐蜜缃百思不得其解。
天才蒙蒙亮,徐蜜缃打着哈欠回到丁字舍,同窗生徒大都到了,只是同她一样哈欠连连。和他们班不同,前面甲乙舍的生徒们来得比他们早,还早早开始诵读学习,看一眼都觉着自律得可怕。
“蜜缃,早。”
兰静啃着包子与徐蜜缃说着她家姨娘的新鲜趣事,徐蜜缃听着听着旁边就多了一个脑袋。
“啊呜啊……好困,你们在吃什么我也要。”
徐蜜缃回头,赫然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这可是长得清纯打架贼猛的泮宫小霸王闻恪。
他又来收保护费了!
徐蜜缃浑身紧绷,立刻将自己油纸里包的酥肉饼供奉上去。小心地往后退了退。
天知道她怎么和闻恪在一个丁字舍!
头一次在学舍撞见闻恪时,他大马横刀往博士的授课桌上一坐,抄着手嚷嚷着要让博士给他个说法。而后无意中和后排好奇伸着脖子的徐蜜缃对视了一眼。
徐蜜缃当时吓得脸色发白,以为这是来找她算账了,没想到这位小霸王惨叫连连捂着脸立刻从桌上跳下来翻窗跑了。
本来也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是之后几天,闻恪就像是忽然成了她的熟人一样,每日里不管上不上课都要来围着她打个转转。
徐蜜缃通过和明知娇与兰静的分析得出结论。她是新来的,要给这位小魔王上供。
香甜酥软的肉饼果然让闻恪笑逐颜开,想吃又舍不得吃,抱着肉饼冲着徐蜜缃直乐。好在闻恪在博士来上课前就翻窗跑了,不然徐蜜缃还真不知道要给他继续上供些什么。
徐蜜缃上了几天学,勉强习惯了。每天中午左右明知娇才会来,她的上半天都是跟着兰静混的。
一堂课半个时辰,中间有一炷香休息的时间。徐蜜缃连着上了两节九章算术算的脑袋瓜都快掉了,趴在她的书案上长呼短叹,兰静见她实在是萎靡不振,拉着她出了学舍在走廊下拨弄台阶下的小草玩。
“你才几日就能跟上进度,怎么还这么发愁?”
徐蜜缃憋着脸和兰静诉苦:“家中有人每天问我学得如何,我跟不上都不敢说,只能说些同窗乐事了。”
兰静拍了拍她的肩膀。
“家里人都这样,但是丁字舍的家长早就习惯了,祝愿你家中早日习惯。”
徐蜜缃也这么期盼着。
一炷香时间,她在外面和兰静吹着风闲聊,眼瞧着马上要锤铃,两个姑娘这才挽着手回到学舍里。
舍内乱哄哄的,有些同窗瞧见徐蜜缃,指着她的位置给她说:“你的书案被人摔了!”
学舍里都是一人一张书案,徐蜜缃新来的,书案放在最后面。这会儿几个男学生挽着手看着她直乐。
“摔了就摔了,都是同窗不会计较吧。”
语气中多少有些幸灾乐祸和挑事。
徐蜜缃看了一眼那说话的男生。她入学第一天,这个男学生放学后红着脸堵着她,支支吾吾问她家中几品,受何人荫庇。徐蜜缃来时就被明知娇叮嘱过,可不敢说麟王府,她就说了自己的父亲之前的官职,六品博士。
那男生立刻变了态度,挺直腰背倨傲地问她要不要入他府中做他的妾,被徐蜜缃义正言辞拒绝并且斥责过后,这个男生就热衷于给徐蜜缃找各种麻烦。
徐蜜缃弯腰去捡自己书案,发现案几的腿已经折断,无法支撑使用。
兰静来捡起了她的书,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太想惹麻烦。
“你与我同用,待会儿放课后去寻舍人要一套就是。”
徐蜜缃也这般打算,然而等博士入了学舍,一眼看见徐蜜缃断了腿的书案,直接吩咐。
“连自己书案都保护不了的学生,当真无用!”
那博士厌恶地瞥了眼徐蜜缃:“站到学舍外头去。”
徐蜜缃一愣,她咬着唇不知所措地盯着博士。
“可是这不是我的错……”
“此处无人与你论对错。若真论,你也活该!为何只坏了你的书案,旁人的无事?”博士话语中的偏见谁都听得明白,“自身不立,何苦寻别的借口!”
偌大的学舍两面通窗,风吹半卷垂帘,新叶飘落在徐蜜缃的鞋背上。
所有人都坐着,唯独她在博士的斥责下站在那儿。徐蜜缃涨得满脸通红,她有很多理由能争论,可她仔细又看了眼博士,隐约记得这位博士似乎是和她父亲相熟的。
人心有偏,身份有差,她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