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佩瞧着我们,涨红了脸:“光天化日,不知羞耻!”
南宫阙冷嗤道:“光天化日,沈小姐倒是放肆,你既想先斩后奏,我便如你所愿,想必杀了你,沈庄主也不会为了你而要本殿下偿命,乃至弃整个鬼魅庄于不顾。”
我用簪子戳戳他的腰,低声道:“你对一个女孩子这样说话,不大合适吧。”
他攥住我的簪子,也低声而语:“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第一次认识我时,不就知道了?”
手中的簪子忽然化成一柄剑,我从他怀中退开,惊讶地看他:“为什么你能化形我的法器?”
他朝我眨了一下眼:“不知道,大概是你我心意相通。”
我纳了闷:“你们家当真没有调戏良家女子要惩戒的家法?”
他屈唇而笑,拢了双翅同样化出一柄剑,转而面向沈佩:“沈小姐请吧。”
这略带兴奋的模样不禁让我怀疑:“你不去当个反派可惜了。”
他侧眸挑眉冲我弯弯嘴角:“且当你在夸我。”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看他。
大抵是我与他之间实在“亲密”,沈佩泣泪一笑:“三殿下与我这么多年的情谊,终究抵不过一个外人吗?”
面对沈佩,南宫阙又是一副毫不留情的模样:“望沈小姐知道,什么叫一厢情愿,你我并非两情相悦,何来抵不抵的得过一说?”
沈佩愤恨:“殿下为何容得下一介舞女,容不下我?”
南宫阙抬起空的那只手按住我的脑袋揉捏:“她深得我心,本殿下偏是喜欢。”
“……”想把他毒哑。
“殿下如此说,我今日必杀她不可!”沈佩拿剑指着我,已恨得透彻心扉。
眼看双方就要动手,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喝:“休得放肆!”
我随众人转脸望去,只见沈庄主携领沈查前来。
沈庄主年岁半百,身形却依旧巍峨,与沈查的猥态相较,他倒是一番正人君子的面貌。
走近身前,他见沈佩目露凶态,喝道:“还不收剑?!”
沈佩不甘心地收起剑,不敢忤逆,沈庄主这才面色和善地转向这边,看到南宫阙身旁的我,他先是诧了诧,随后似是不曾注意到我一般,面向南宫阙:“小女不懂事,三殿下见笑了。”
后来他们交谈了什么,我也记不大清了,只记得那时心口如同撩了一团火,整个人晕晕乎乎,无奈之下往南宫阙肩上倾去:“让我靠会儿,好累。”
这一回我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睡梦中似是有人在给我灌输灵力。
梦里脑袋抵撞硬物,睁眼时,自己坐靠在马车内,身旁还有一人,正是南宫阙。
他坐在车榻上,双手搭膝闭着眼眸,似在调息,我托腮看着他,没有打扰。
他一袭青藏华服尽显清贵之资,端正的身形,泠然的气质,闭眸的神态安静地如同画里走出的仙子,薄薄的上唇似两座起伏的山丘,透着朱砂粉,分明是薄情寡义,却叫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我不由伸手去触他的唇,谁知马车一颠簸,直扑进他怀里,再抬起头时,只见他低眸看着我,露出一副新奇的神色。
我有些尴尬地推开他,理理自己的袖子躲开他的视线:“你的毒解了吗?”
他正色回我:“沈佩下此毒时没有配置解药,此毒解药难配,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引还需另外去取,沈庄主给了我一些能够暂时压制毒性的药,所以我们现在要去寻药引。”
“药引哪里可寻?”我问。
他道:“兰峡谷。”
“兰峡谷——”我遂问,“这么说,我也得去喽?”
他应声:“嗯。”
我掀开车窗遮帘一角向外看去:“所以我们现在——”
“在去兰峡谷的路上,”他接话,“我已经让黑曜去通知你哥哥了。”
我放下帘子调侃:“你不怕沈小姐追上来?”
他淡然回话:“沈庄主禁了她的足。”
说这话时,仿佛当事人与他毫无干系,他只是个局外人。
我托腮好笑:“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怎么跟事不关己一样?”
他随意理理自己的衣摆,而后似笑非笑地看我:“你想要我如何?”
“青梅有意,竹马无情……”我曲指绕着自己耳边的须发,惊叹事实与那书中所言竟八|九分相似,不免笑道,“旁人总说皇室之人向来薄情,连宠幸过的柳儿姑娘都能弃之如敝履,想来你弃了青梅倒也不稀奇。”
我无意感慨,他却黑了脸,沉声问我:“你从哪里得知我宠……幸过柳儿姑娘?”
“沈查说你行迹烟花之地,宠幸女子无数,换女人如换衣裳一样。”我如实告知。
“……”他不说话了,像栽进酒缸里的闷葫芦,一张脸涨得黑青,似乎不太想理我,偏头看窗外。
可是窗子分明遮了一块帘子,也不知道他能看见什么。
我一眼扫过晃荡的车厢内:“小芽儿呢?”
“姐姐我在!”门帘被掀开,探进一只脑袋。
我看向他:“你为什么坐在外面?”
他正要回我:“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