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可闻水声闷沉雄浑,沿途一路更有家禽暴躁发狂。变则有异,这些都是征兆。然这两日来,雨势已然大大减弱,直至昨日已然天晴。我在河边待了一日,河水清势明显,卷土重来之势甚微,最多一夜,必然水清云开。”
姜回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冯河,若你所说无误,我不介意给你一个机会。”
她俯身垂眸,极轻的说了几个字。
冯河僵硬抬头,却只看到姜回离去的背影,毫不拖泥带水。
良久,他蹒跚着步子回了一处破败的茅草屋,这里不知空置了多少年,连横梁都已掉落斜亘在对角,成了一道天然障碍,往常他只随便在梁木外挑一角睡去,从不曾真正去面对,却在这一刹那,攫取他全部心神。
月光微白照进瞳孔,那截长木便将眸光狠狠分断成两截,恍惚中,仿佛割裂成两个人。
他踟蹰着。
姜回方才的眼神又浮现在他脑海。
他没说的是,她的眼神同他父亲很像,仿佛前路的任何阻碍都会被跨过,只盯着一条路走的坚定和决绝。
“人呐,不识字就要被人蒙骗,我和他娘吃了的亏,就算连房田都卖了我也不能让我儿受这苦楚。”
父亲低着眼坐在那,听着邻舍好心好意的劝解,脸上是数年劳累的沧桑和沟壑,像冬日里干巴巴的褐桩。
等到他们说完,依旧是一阵沉默,仿佛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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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在他汗湿的背脊,这种默然,在旁人看来就是水油不进的痴傻。
可他的眼却承载着沉甸甸的坚决,他说了这番话,一时间邻里怔住,好半晌不言,最终摇头叹气离开。
父亲摸了摸他的脑袋,背弃筐篓,在渐渐西落的日光中,又进了那片茂盛的林子。
他知道,父亲是要趁着夜深野兽出来前,去砍最后一次柴。
冯河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手也在颤抖。父亲的背影在泪花中逐渐模糊,仿佛融入当年那片深林,成了林中稀松平常的一个树桩,一断枯木。
他跪倒在横梁前,仿佛跪倒在父亲面前,再不顾什么长大的桎梏和体面,犹如孩童般,放肆哭嚎。
不知过了多久,连天都渐渐青白,那哭声才停止,破败的茅草屋仿佛被天穹那丝微白驱散了终年萦绕的苍晦。
也足以看清,一个头发散乱的秀才,跪着跨过了那断横梁。
远处的街巷渡口渐渐出现稀落人影,茶坊的吴老三也被脚步声吵醒,揉了惺忪的睡颜,从暂且充作床榻的门板上醒来,依着往日般,第一件事就是去河边看看情况。
却不想这一看,与往日截然不同。
他像是要揭开新娘子喜帕的青涩郎君,怀揣着忐忑,径直奔去,跑了几步握紧手低头看去,往日漫过膝前的浑浊河水现在只堪堪漫过鞋面。
他深呼吸一口,眼角不知不觉流出泪水,憋了很久喉咙中的哽咽,提气大喊:“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