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散了。
这样也好,反正她也不想给野人当媳妇。
然而阮文耀很有喂饭的经验,软儿姑娘眼睛还没睁开,滑滑的蛋液已经喂到她嘴里。
野人一边填食,一边又在絮絮叨叨,“阿软,你是不是我家的福星,我已经几天没在山里找到吃的了,你一来我今天就捡到鸟蛋。嘿嘿,嘿嘿,人果然要娶媳妇,嘿嘿。”
傻子在耳边嘿嘿个没完,软儿不想吃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蒸蛋就那么一点点地滑进她的喉咙里。
她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野人,记忆里昨天这个野小子才爬了坟场,和坟场里的尸体一样穿着破麻布衣服,又脏又臭脸上油黑看不清模样。
原以为今天总不能像个死尸,没想睁眼这么一看,差点儿吓着她。
阮文耀肿着两个眼泡的,嘴角也被打青了,猛一看去还不如不看,那张脸比昨天还难看。
软儿姑娘也无所谓,左右就是个野人也合该是这个模样。
“嘿嘿,吃完了,你是不是喜欢吃蒸蛋?那我下山去村里买点鸡蛋。”阮文耀看着见底的碗,高兴地又跑了出去。
窗外很快传来棍棒抽着皮肉的声音,“个死小子,就那么点钱你还买鸡蛋,我买你爷爷个腿儿!我打不死你!你敢跑,再跑我打断你的腿!”
吵闹的声音忽远忽近,女孩不知几时又晕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她听到墙角传来低低的哭声。
她缓缓转过头,看到墙角稻草堆上脏兮兮一团似乎是个人。
那人在草堆上顾涌了一下,呜呜的哭声又传了过来,“爹,别打了,别打了,呜呜呜,疼……”
女孩浅浅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她可怜不了别人,她甚至没有力气可怜自己。
夜里静悄悄地,她又想起了过往。
她不想想起过去,她很想就这么死了,指不定睡着了人就没了。
然而许久许久她意识涣散后,却无力地发现,她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她还活着。
那个脸肿成猪头的野小子又出现在她眼前,这一次他没有大声叨叨,正小声说着,“阿软,快点喝,我爹一会儿回来了,他不让我伺候你,看见了又要打我了。”
野小子很着急地催着,一点点把一碗汤喂进她嘴里。
今早是一碗鲫鱼蘑菇汤,阮文耀昨天被爹打得狠了就躲进了山上。
平时他也没随便往山上面钻,上面瘴气重,即使是他,在里面呆久了也受不了。
但他爹那凶狠的样子,怕不是想打死他。
被亲爹追着一路撵,他钻进山里就不敢出来了。
忍着瘴气找了一大兜子蘑菇他这才敢回家。
早上看到水缸里有只不大的鲫鱼,他没管哪来的,趁着亲爹不在家,赶紧地和蘑菇煮了炖汤。
“阿软,有块鱼肉,你试试把它吃了,这肉嫩好吞的。”阮文耀小心地把一小块鱼肉喂到她嘴里,然后停下来看着她吃,生怕她一下不小心咽死。
软儿姑娘并不想吃,更何况咀嚼嘴里那块突兀的鱼肉。
可半眯着的目光不知怎地扫到眼前,野小子似乎换了一下拿碗的手,她不是很想注意,但是野小子肿成馒头的手腕实在触目惊心。
目光不由地扫远了些,他浑身不见一处好肉。
脖子上青紫着一大片,几根手指都肿成胡萝卜一般。
“太棒了,阿软,来再吃一块。”傻小子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笑得弯成月牙,他小心地又喂了一块鱼肚肉到阿软的嘴里。
看到媳妇儿终于会自己吃肉了,他高兴得比自己吃了一盆红烧肉还开心。
嘿嘿,会自己吃东西了就是能活。
软儿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咀嚼了嘴里那块鱼肉。
“嘿嘿,多吃点,多吃点才能好起来。”阮文耀笑得咧开了嘴,一不小心扯到肿了的嘴,痛得他直抽气。
不过也不影响他继续傻笑。
突然他耳尖动了一下,他赶紧把碗底一大块鱼肚肉舀起来塞进媳妇儿嘴里。
“慢点吃,别噎着。”阮文耀有些慌乱,说完赶紧就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只听院里传来阮老三粗犷的声音,“阿耀,去把缸里的鱼煎了,给你卜叔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