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茶脑海中闪现无数种可能,沈钦是发什么疯?!前脚还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后脚就要在她房里困觉,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我……”贺小茶太过震惊以致半天都组织不出语言。
“不可以吗?”沈钦问得极纯真。
贺小茶眼睛瞪得更大了,当然不可以啊大哥……你自己想想这合理吗?!
沈钦看出了贺小茶的抗拒,默然片刻,转了身。
“等等!”
沈钦走了几步,贺小茶叫住了他。
她能看出来,沈钦今日情绪不对,他极少像今日一般,很像……
贺小茶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合适的比喻,今天的沈钦很像淋了雨又没有吃饭的小黄。
沈钦停住,但没有回头。
贺小茶终是叹了一口气:“第一,你打地铺。第二,不许跟别人说你在我房里睡觉了,尤其是李郎君。”
沈钦转回身来,还是一张冰块脸:“好。”
贺小茶努着嘴起身,给他抱了两床被子,狠狠堆到他怀里。
沈钦在距离贺小茶床榻一丈远的地方铺陈被褥。
贺小茶则盘腿坐在榻上,看着他忙活。
“沈钦,我看不明白你。”贺小茶观察许久,得出结论。
沈钦整理好了,合衣坐在了铺好的地铺上,与贺小茶四目相对。
贺小茶沉吟片刻,下了决心,不再隐瞒自己对他的困惑:“刚回来的时候,我只觉得你是个书生。父亲母亲和阿兄嫂嫂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那天盂兰盆会,你救下我,跟绑了我的歹人打斗,我虽然迷迷糊糊,看得不太真切,但你分明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还挺好。”
“书生不可以会武功吗?”
“不是不可以,可你为什么要隐瞒大家?”
“我没有隐瞒。”沈钦目光坦荡:“想知道的人,自然会知道。”
贺小茶皱眉,沈钦这句话没什么毛病,可总感觉哪里不对,她脑子转了半天,终于想明白了。
“咱们两个说的不是一回事。”贺小茶认真道:“你是在说武功,但我在说你这个人。你真的很奇怪。”
“哪里奇怪?”
“哪里都很奇怪。比如,你是沈家人,但你不回沈家,你去灵禅寺。可是灵禅寺很远,每次你给我讲完课,时辰都不早了,武侯巡逻一个个凶神恶煞,可你从来不怕什么宵禁。还有,父亲和阿兄都说过你过了童试,童试可是十二岁以下的少年郎才能参加的考试,你能及第,说明你是个天才,可你居然没有做官。还有还有,你现在也很奇怪。”
沈钦非但不慌张,还十分欣慰地看着贺小茶,他的年年还是这么聪明:“现在哪里奇怪?”
“你平常都穿颜色清白鲜亮的衣裳,可你现在一身黑衣,跟你平日的衣着习惯大相径庭。”贺小茶一股脑将自己想说的全说出来:“而且顾家明明有你的厢房,但你坚持宿在我这里。说明你今天过来,顾家的人不知道,你是潜进来的,这是歹人所为!”
沈钦没有反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贺小茶往前探了探身子,似乎想把沈钦看得更真切,她鼓起勇气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白天的是他,现在的是你,能文的是他,能武的是你?”
沈钦再也忍不住,低头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这样我真的很害怕!”贺小茶有些恼了。
“你还是怕?”沈钦抬起头,凤眼凝视着贺小茶。
贺小茶面对沈钦炽热的目光,登时泄了气,漏了胆怯出来:“怕。我跟你虽然相识不久,但我拿你当朋友的。可最近……我突然就觉得好像从来不认识你似的。”
“那你还相信我吗?”沈钦的目光染上柔情,他其实知道答案,贺小茶若是对他只有怕,没有信,他此时便不会好好呆在这里。
贺小茶点点头,嗫嚅道:“信……还是信的。”
“为什么信?我这般矛盾,这般莫测,为什么还信我?”
“因为你对我好。”贺小茶回望沈钦:“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不知道,但你对我好,我知道。”
贺小茶说着说着,便发觉沈钦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她心里又是一阵发毛,暗暗躲了目光。
沈钦恋恋不舍看她良久,终是开口,声音里满是温柔和耐心:“我的事……很复杂,从今天开始,我一点一点讲给你听,好不好?”
贺小茶缓缓点了点头。
“今天先讲第一桩。”沈钦道:“你我并不是相识不久。年年,我们认识很久了,算到今天,十一年八个月。”
贺小茶有些惊讶,十一年八个月,那时候她也就才四五岁,惊讶过后,贺小茶心里又生出一阵赧然:“对不起啊,我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走丢之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无妨。”沈钦笑笑:“不过你得知道,我今日要宿在这里,可不是孟浪。小时候你舍不得我走,经常求我宿在这里的。只不过那时候我睡床,你打地铺。”
“我打地铺?!我还求你?!不可能!”贺小茶脱口而出:“绝对不可能!”
沈钦笑容透了些得意出来:“不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