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偎着过去,想一想,又扭身去整理那只小篮。
“怎么?她叫你伤心了?”
“没呢,只是说了一路闲话,叫我听了心里不自在。”
“她说什么了?”黛玉晓得雪雁心思轻,真要叫她说了‘不自在’,只怕不是什么好话。
“姑娘,我心里一路都惦记这个事儿。”雪雁早知道府里不少人惦记着林言,因此也不愿再说一遍引黛玉不痛快。她心里计较的恰好是碧痕含糊略过的那件事,心里思量一番,这才把自己听到的说来。
“赌钱?”
“兴许还是大赌注,不然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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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庄家’呢?”但是玩耍,碧痕不必紧张。若是戏言,之后也不需要匆匆揭过。雪雁皱一皱眉,跟黛玉道:“她那个意思,也是说当时做的绣品值几个钱。”
“可那料子都是姑娘给的,只咱们这儿的人有。若真流出去,难道咱们院儿里的也参与了?”
红木小炕桌平稳,边缘刻着腾云驾雾的装饰,云朵的尾巴托着一根纤白的手指。黛玉微微摇头,止下雪雁欲言又止的话,道:“不尽然如此——内院的小丫头总不方便出去,或是卖了外面的婆子,或是干脆是嫂嫂妈妈的拿去,给她们做了筹码——这些都是有的,先疑了自家人,没得叫人伤心。”
林言这回叫人送来的是一套人偶,看烧制的手法却不像是京城的东西,想来是托谁买的,又叫文墨送来给姐姐。黛玉将一位蓝袍的书生捧在手里,指肚一下一下摸索着瓷白透红的面颊,她自己的脸也叫这瓷的小物件点映亮着,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波。
雪雁见黛玉和紫鹃都不说话,自己也不知该当如何。颇沮丧坐着,手底下整着一只小小的梳妆盒。那里面没有多精致的首饰,只是整套的琉璃梳子,按照数字的齿牙从粗到细、从疏到密的顺序一排摆着——那也是言哥儿带回来的,只是送了之后又信了木香养人的说法,又依样打造一套檀木的。
仔细梳头长气血,雪雁挨在黛玉身后,拿着那几只梳子按顺序梳着。黛玉默默的,手里依旧托着那只瓷的小书生。
她晓得家里赌钱的厉害,这样的府邸聚赌更是要不得——往小了说,是大小婆妇男仆贪玩难免误事。往大了说,赌钱时起了争执,乃至怀下祸心——都是要不得的。
可即便这会知道又能与谁说?碧痕那话看去此事存在已久——凤嫂子知道吗?舅母她们是否清楚?里面有没有她们身边得脸的人?参与的究竟有多少?
万一她们都晓得,自己贸然过问去只怕叫她们尴尬。纵然不知晓,叫她一个客居的提了,说起来也跟数落主人家失职似的。
黛玉将小书生放回去,手指点上眉心
——这样的事,总是无辜之人承担后果,没有公平可以讲的。
她们在府里住了这样久,这里下人的风气黛玉自然清楚。只院子里的婆子丫头都是长久伴着,曾经有好嚼舌的也叫黛玉寻了机会请走——她自然情愿自己院儿里的人无辜,可随意大开门户在哪都是祸患,更何况府里还有许多姑娘呢?
“这事且不要声张,你们平素做活的时候,也跟她们仔细聊着。”那些绣品的去处黛玉不好过问,紫鹃、雪雁却没什么顾及。问清谁留着,谁卖了,卖给谁,再去查验,就晓得都是谁参与了。
再往后,她再去凤嫂子探口风,若是凤嫂子真不知悉才好,一旦觉察此事,能一鼓作气把这根子都拔了才最好。
黛玉在心里想着,不知怎么还是不安。
她却担忧这是什么不好的先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