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拿不到药老子拉你一块跳楼!”
除了愤怒的谩骂,还有玻璃破碎、家具倒地等等声响,嘈杂的声音中,有一种声音尤其响亮——
啪!啪!啪!
楼道里的灯坏了,很黑,雾杉循声走过去,发现一扇半开的门。门里也没开灯,但窗户透进的微光照亮了里面的景象。
一个发疯的中年男人,左手乱甩着推翻所有能推得动的东西,右手握着一根皮带,不停抽蜷缩在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发出压抑的呻吟,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求饶:“爸,别打了,爸,我明天就能拿到药,求求你别打了……”
那是冯嘉玮。
他的求饶声似乎点燃了父亲的暴躁,一皮带往他脸上抽去,没想到被冯嘉玮及时握住了。
父亲愈发暴怒,索性扔下皮带,开始用脚踹他。
雾杉愣在门口。
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家暴的景象,但不觉得陌生,因为电影中类似的桥段很多。
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等待行动逻辑判定的结果。
因为在她的预想中,伤害冯嘉玮的应该是异虫,而冯嘉玮的父亲,显然不是异虫。
异虫需要用这么麻烦的方式伤害人类吗?
它们拥有这么多不科学的能力,随随便便一抬手就能把人类置于死地。
如果他不是异虫,眼前的景象确实是家庭暴力,那她应该怎么做?
就在雾杉等待判断结果时,冯嘉玮的情绪被逼到了某个临界点。
他突然挺起上身,抱住父亲的腿,面容和语调同时扭曲:“我忍不了了,再也忍不了了!不就是跳楼吗,来啊,一起去死啊!”
“小兔崽子!”男人啐了口唾沫,语调也忽然变化,“你他妈疯了,你……”
在这一刻,冯嘉玮身上的伤痛全部消失了。
他死死抱住父亲的腿,完全不如父亲高大的体格涌出前所未有的力气,顶着父亲向前推。
前方,阳台门早就坏了,没钱修,就一直敞着。
再前方,是半人高的阳台。
他一鼓作气把父亲顶到阳台墙壁上,无视落到脸上、脑袋上的拳头,疯狂嘶吼:“去死啊!”
父亲紧紧扒住阳台,用身体卡住边缘。
冯嘉玮再次嘶吼:“去死!”
他扑了上去,用自己的体重破坏了父亲勉力维持的最后一丝平衡。
两个人,都从阳台上翻了下去。
身体落空的一瞬间,冯嘉玮的愤怒全部消失了,他看见了阳台上方的晾衣绳,看见了忍耐三年好不容易脱下来的破旧校服,看见了楼上邻居透出灯光的窗户,望见了和黑夜做最后抗争的晚霞。
真好啊。他想,终于解脱了。
可是好不甘心啊。他同时想,明明只差一步,就能得到自由了。
最后,他看见了一张脸。
一张干净的、清澈的脸。
他听到她说:“为什么要和坏蛋一起死呀,笨蛋!”
第65章
这年头没人关心别人的生死,邻居也不例外。
救护车叫得越凶,小区住户越是门窗紧闭。楼下也没有围观的人,只有救护人员和警察来回忙碌。
大家的动作都很利落,早点清理完事故现场早点离开,对所有人都比较安全。
反正事故原因已经查明了,死者患有严重的药瘾,因为断药而情绪失常,最终自杀。
冯嘉玮躺在担架上,眼睛发直,似乎还没缓过来,任凭雾杉在一边说什么,都没半点反应。
其实,周围都是人,雾杉也不好说太多,反复地问他疼不疼,让他不要太难过。
一名戴口罩的救护人员从身边经过,雾杉扫到他的手机,惊觉已经在这里耽搁半小时了,远远超出计划的两分钟。
她匆忙道:“冯嘉玮,我走了哦,你去医院好好养伤,我会替你和班主任请假的!”
迈开脚步,手上却一紧。
冯嘉玮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雾杉……”
他眼睛很红,似乎想说点什么,然而一名救护人员恰巧过来,动作自然地分开两人。
“冯嘉玮是吧,该去医院了。”
又扭身对雾杉道:“小姑娘,天黑了快回家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不容分说,叫同伴把担架抬上车。
雾杉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冯嘉玮想说什么呀?
不过,时间真的晚了。她暂时把疑问按下,匆匆跑去公交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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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冯嘉玮应该是想谢谢你吧。”
柴雨晴一边说一边把冬瓜丸子汤端上桌,汤碗太烫,她放下后习惯性地去摸耳朵,雾杉把脑袋凑过来了。
“摸我的摸我的!”
柴雨晴无奈一笑,宠溺地轻揉她的耳廓。
“被烫到都是摸自己耳朵的,没有摸别人的。”
“可是雨晴你手指热热的,摸起来很舒服呀!”
雾杉惬意地闭上眼,问道:“雨晴,我是不是没有资格当警察了。”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对警察撒谎了呀,说冯嘉玮爸爸是自己掉下去的。警察不是要公正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