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微不可查点了下脑袋。
这让他蓦地松了口气。
神情严肃地对徐槐庭颔首,拽着同样有些凝重的池珏回去了。
两人走后,无人再来打扰,徐槐庭摸着叶满的头发,无声地相拥了许久。
怀中之人的呼吸明显平缓了许多。
徐槐庭轻轻对怀里的人道:“小满,我们回去吧。”
叶满抽了下鼻子。
他本来不想哭的,可他说话的语气太温柔,让他忍不住酸了鼻子。
叶满:“你不问我吗?”
徐槐庭吻着他的头发,反问他:“那你相信我吗?”
叶满看不见徐槐庭此时满眼的心疼,只听徐槐庭又问了一遍:“我可以让你相信吗?”
叶满沉默了下。
理智告诉他,人心易变,这东西实在不靠谱。
万一对方说一套做一套怎么办?万一他后面变卦了怎么办?万一……
安全的做法,是要立马说些其他的东西把话题转移走,玩笑着带过那些真实的痛苦,不让人撬开蚌壳,不给人将刀刺入柔软的血肉的机会,他要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强大,以此吓退所有心存不轨的人,让他们明白他无坚不摧,他不会痛苦,没有弱点,什么都不在意,也不会被伤害。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朗伊尔城阁夜晚微弱却温暖的炉火。
他压抑着哭腔道:“我……害怕。”
叶满知道对他来说最安全的回答。
他有无数花哨的言语能装饰自己的答案。
最后说出口的,却只剩简短朴实的几个字。
“我很想相信你,我也想做个坦荡的人,”他湿红的眼睛说,“但是我害怕。”
“怕现在的日子毁掉,怕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怕你离开我。”
“里卡多,人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害怕啊。”他委屈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徐槐庭的心瞬间被狠狠刺痛了下。
心脏抽搐着,疼得无以复加。
向眼前这个人走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愈加深刻地为他心碎的过程。
徐槐庭珍爱地抚摸着他的脸,终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小满……”
心疼怜爱的语气,让叶满被烫到了似的颤了颤。
下一秒,他痛极般弓起瘦弱的脊梁。
苍白的手指揪着着徐槐庭的衣襟,叶满用力咬紧唇,泪水溢出眼眶,徐徐地呜咽着,最终认输般痛哭出声。
他压抑了太久,此刻终于不顾一切地哭着说:“那个犯人……是我爸!”
……
很多年前的一个傍晚。
彼时叶母还在世,已缠绵病榻大半年起不来身,叶国文在外赌钱,早早拿走了家里的积蓄,一去就是几个月不回家。
哪怕再省吃俭用,家里的吃的还是一天天消耗干净。
没有钱,没有饭,偏偏对门邻居家的大门没关,十二岁的叶满盯上了邻居家放在桌上的汉堡。
那汉堡闻着可真香啊。
叶满馋得肚子直叫,没忍住动了歪心思。
偷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那时他就没有在上学了,叶母病得太重,东西都吃不下了,家里根本不能没人。
那天,叶满照样溜去邻居家偷汉堡,逃回家时,发现叶国文竟然难得一见地回了家。
叶满顾不上那么多,正想冲过去抓住这个男人要他把拿走的钱掏出来,却听见卧室里传来叶国文跟叶母说话的声音:
“我看见了,那老太太最少取了五万块……摸清了,平时家里就一个老的,一个小的,那个老的还有那什么痴呆病,记性时好时不好的……不用等,直接闯进去……不行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我看着点,到时候就说是他们自己不小心……”
卧室的门半遮掩着,隐约能看见叶国文站在床边,跟人说话。
一开始叶满还高兴叶母是不是好转了,平时这个时间,她都昏睡着,只有晚上会清醒一会,可越听越不对劲。
在意识到叶国文说了什么之后,叶满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反应,卧室里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疑惑说了句:“那小兔崽子跑哪去了?”
叶满下意识要往外跑,叶国文却已经从卧室走出来,手里拿着叶母的手机,许是打算拿走去卖钱。
看见叶满,立马把他抓了回来,拎着他把他丢进自己的房间,警告他:“你给我老实点在这待着,不然老子揍死你!”
他举起凳子狠狠砸在地上,吓唬他:“不许出来,听见没有!”
见叶满脸色发白地点头,拿走叶满手里的家门钥匙就走了。
年幼的叶满缩在自己房间地面的角落,满脑子混乱地听着叶国文的脚步声走进卧室,然后又走出来。
叶国文离开了,还将大门给反锁了。
叶满呆呆攥着手里被捏得变形的汉堡,汉堡散发的热量烫着他的手心,他忽然用力抹了把眼睛,咬咬牙爬起来。
去拧了拧大门的把手,果然被反锁了。
家里没有手机,没有其他沟通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