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在街上溜达两圈,便回了道观,一直到晚上,一行人往东头走去。
孤月犹如明镜悬于高空,周遭的环境一清二楚,一直来到书生家。
小屋不大,院内杂草丛生。淮书吩咐完兰泽他们,便退到迟白旁边,看起来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迟白收回脚步,对了,淮书此次的目的就是历练这群小辈,非必要不出手。
淮书能随便找个角落,一坐就是半天,可惜迟白不行,他闲不住,本想套套淮书的话,又怕被他发觉什么,因此颇为无聊。
半炷香过去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也不见有人出来,夜色下的虫鸣消失,皓月仍然明亮只是无端多了层若隐若现的黑气。
迟白心知有异,抬脚便往里面走去,却听屋内一阵低语,似乎是一男一女。
迟白心念一转,拉住淮书听起了墙角。
这事来得古怪,周围杂草已然不见,器具虽然破旧却摆放的井井有条,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
他们大概已经入了幻境一类的东西,竟能不知不觉让他们二人中招,背后这人不可小觑。
女子道:“有何不可,不过假做夫妻替她赶走那些野汉子,小樱最是心善,如此一来少不了我们的好处。日后有她帮衬,我们便不用为生计发愁。”
男子低语道:“你容我想想。”
女子见他这样,恨铁不成钢,却还是柔声劝他。
迟白听了大概,刚想说点什么,却见眼前一闪,天光大亮。小屋外有一妇人,说是妇人,其实不过双十年华,一看就是个富家小姐。
眼见三人即将撞上,迟白刚要躲避,却被淮书拽住。
迟白不解,下一秒妇人竟从二人当中穿过。迟白一惊,随后释然,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某人的一段回忆。
既然是记忆,那边说得通了,结合之前的听闻,想来是那位书生的了。
想不到这书生怨气如此深重,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二人拉进来。
迟白道:“怎么不见兰泽他们?”
淮书摇摇头,目光落向自己腰间的玉佩,并无异样。
迟白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玉佩,这东西就相当于本命玉牌,如果弟子遇到生命危险就会发出警示。
迟白以前也有一块,他自小便得师尊器重,天资出众,宗门大比拔得头筹后,名声在外,当时师尊便亲自替他寻了上好的玉料。
亲自打造这枚玉佩,为他将来收徒做准备。
亲传弟子的玉佩有保命之能,其师尊的玉佩有示警之力
眼下玉佩没有异动,说明他们暂时没有性命之虞,就是不知人去哪里了。
迟白漫不经心的扫了屋内的几人,微觉怪异,除了那书生,其余两人眼神木讷,一举一动犹如木偶。
忽而狂风大作,直教人睁不开眼,迟白往后退去,还不忘拉着淮书。
耳边传来凄厉的叫声,原来那到了书生头七还魂之时,迟白初时不明所以,看了一会微感诧异。
小屋总共那么大点地方,竟还有位置设了个灵堂,当中放有一口棺材,另一男女两人在其中调笑,言语亲密。
迟白思忖片刻,书生死了,女的是他夫人,男的身形宽大,该是那个情夫。
这女子行事未免太过放肆,竟在亡夫棺前与情夫行此不轨之事。
再一看,两人虽举止亲昵,可脸上神情颇为嫌恶,这种表情不该出现在情人间,难道有什么隐情?
下一秒书生破棺而出,面容阴鸷,抬手便是一道阴气,另一只手提着把锋利的刀刃。
那道阴气并不致命,迟白能想象出两人被打晕过去,而后被开膛破肚抽皮剥筋。
谁知两人踉跄着闪身躲开,方才他们坐在地上。此时站起来迟白发现那女子似乎有些奇怪。
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尤其在修真界,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迟白少时见得多,早已见怪不怪。
男生女相,女生男相,虽不是常见也无甚稀奇,可迟白仔细一看,那女子分明是男子的骨架,准确的说是少年男子的身形。
更奇怪的是女子跟情夫狼狈的在院中躲避,迟白以为书生是戏耍他们,因此没出全力,才教两人避开,可若是书生的回忆,这两人又都是凡夫俗子,即便书生如何留手,现在他们也该被擒住了。
一个想法浮现心头,迟白手腕一抖,指间捏了张符,忽然身旁人影晃动,带起迟白的一片衣袖。
淮书手持长剑,将书生击退。
书生见到他,反而露出笑容:“剑不错,用来剔骨最合适不过,如此锋利,想来没几下便可将肉切好下锅,定省我不少力气。”
他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淮书手中的剑,名唤“无相”,在修真界兵名剑榜中排名第二,剑刃寒光闪烁,锋利无比,挥剑时隐有龙鸣之声,气势凌厉。
淮书负剑而立,似乎并不把书生放在眼里。
读书人大多清高,书生在世的时候也是如此,往常都是他摆出如此姿态,骤然看到别人这样对他心下不爽。
他生前是执笔为生,死后也以此为武器,右手一翻,抖出一支翻着血煞气的黑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