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哼唧着应了一声,不小心吹出一个刚刚因为流泪憋住的鼻涕泡。
“啪”的一声,鼻涕泡无情地当着“吵架”的两人之间破碎了。
沈白懵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凶魂。
凶魂亦无言注视着“不争气”的幼崽,半晌没有忍住,唇边弯起一个细微笑容。
往日只垂眼注视死亡深渊的神祝松动眉眼,轻轻碰了碰沈白的额头。
凶魂叹息着说:“幼崽……你怎么如此可爱。”
沈白没有看见凶魂的笑容,但他的祝力感受到了。
他不做声了,抱着小绒兔,憋着气,耳朵渐渐红的似血,自顾自低下头。
这还怎么吵架?
他自己将自己的气势吵没了!
沈白沮丧地低着脑袋,恨不得揪住刚刚那个私自冒出来的鼻涕泡儿狠狠拷打。
自己跑出来的时候,为何没有向他打申请?!
笨泡泡。
想着想着,沈白萎靡地缩成一团,半死不活地在凶魂怀中蹭了蹭,寻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你说吧,反正我已经吵输了。”沈白的银瞳中满是可怜。
凶魂喉咙滚动,满是窒息地看着沈白眼中很快绪起小水珠,阴影下的眼眸铺满了焦躁。
他直直将怀中的沈白翻了半个面,双手搂着沈白的腋下,像提起一只小绒兔般提起沈白。
“幼崽,你怎么才能不哭?”
沈白看不见斗篷之下黑发巫祝的表情,但他嘶哑冰凉的声音却直直坠入沈白耳中。
凶魂显然略显焦灼,一字一句都带着阴凉的祝力,“你想知晓些什么,或者你想谁陪着你?谁……我们现在便可以去将他捉住,放在你的神庭当中。”
他举着沈白,对着月光。
沈白朦胧之间,自斗篷的阴影之下不甚清晰的窥见宛如黑夜般锋利的眼眸。
似乎沈白只要说出一个名字,他下一刻便抱着沈白前去把那人绞杀了。
沈白沉默着在空中晃了晃自己的脚脚,干巴巴地说,“什么,你捉你自己吗?”
凶魂似乎怔了一下,歪了歪头,“……幼崽?”
沈白又气又急:“我说,我想要你们陪着我,我想要你们都在神庭当中,不在也可以,反正不要丢下我。”
凶魂这下的的确确是全然僵硬了。
他远比高天之上早已破碎的那两尊高大的帝王雕塑还要脆弱,似乎碰一碰便能粉身碎骨。
沈白忍不住用小绒兔指着凶魂,提起原本小声的话,“能不能好好养幼崽,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跟着别的灵物跑了!”
“啊、啊。”凶魂的心脏狂跳,瞳孔放大。
他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但意识却下意识将沈白放到了床上,而后坐在他身边,侧过头无言的、长久的注视着沈白。
沈白与这又缩回去的闷葫芦面对面大眼瞪小眼了一段时间。
月光随着时间重归他的身边,将幼崽照的亮亮的,银瞳好似在发光。
凶魂仿佛才反应过来了,伸出手掀开了自己的斗篷。
沈白轻声欸了一下。
巫祝如同海壬般卷曲的乌发随着掀开的斗篷飞舞垂下,落在同样赤l裸的古铜胸膛上。
他的脸俊冷到并不正常,薄唇不自然地抿着,锋利的眼角上挑,眉如柳叶。
凶魂似乎并不习惯在他人面前暴露容颜,眼睫轻颤,苍石般的眼眸沉默地注视着沈白。
沈白俯身靠近凶魂。
“我听灶神说,凶魂从不摘下斗篷。”
沈白这时扒着凶魂的衣角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凶魂的脸。
黑发巫祝尽管是坐着的,但却几乎要从床上倒下来。
他想要躲,但却因为伸手的是沈白,忍耐着不动。
巫祝的唇色几乎要和月色一样白了。
他的眼眸深邃而冰冷,但沈白看来却是无助的。
曾被严严实实包裹在斗篷底下的眼睛,如今一无遮掩的暴露在他面前。
沈白看着看着,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
这是他的家人。
而后,他突然想到这家伙还刚刚瞒着他大事,迅速绷紧了脸。
“……”
凶魂平静地垂着眼,只是眼睫颤动地更快了。
沈白又看了一会凶魂,默默爬到凶魂腿上,正对着他。
幼崽严肃地伸出手,竖起食指摇了摇。
凶魂被迫抬起头看着他。
“你不会打算就这样对我道、道歉吧?”
幼崽挤挤小绒兔,将过分可爱的玩偶挤到身后,微微仰起头,自以为十分冷酷地露出一个冷笑。
“我要听到你亲口说,‘凶魂对不起崽崽’!说!”幼崽拽着凶魂的衣领,一张小脸认真地不行。
“说以后不会再丢下崽崽了,无论是什么情况,哪怕是逃命,哪怕是没有吃的……”沈白说着说着小声下来。
他停顿了一会,又与凶魂对视着更小声说,“……我也能吃很少的。”
凶魂淡淡凝望着幼崽,神情宁静,“便是巫族全部饿死,你也不会被饿死的,幼崽。”
沈白捂住了凶魂的嘴摇了摇头,没说话,缩在凶魂怀中,把挤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