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通讯,沈白看向一旁默默凝视着他的图灵。停顿了片刻,沈白靠近祂,轻轻把脑袋靠在图灵怀里。
通讯接往他们的下一个停靠点,本应由图灵打出,但沈白想试试。
“我是不是做的不好?”沈白躲在图灵怀里有点羞怯地问,薄红浮在脸颊上。他感觉图灵的制服是凉的,于是脸部滚热越发凸显。
这是他第一次做“外交”,上来还是首都星级别,没紧张到发抖都是他竭力克制。
沈白感觉自己从白蘑菇变成红蘑菇了。
于是他伸出两只手,把图灵的两只手都搭在自己肩膀上,仿佛拥抱一样。这样,他像桃子般的脸就不会被智械们看到了。
即使沈白早就通过精神力知道了智械们有个小群,但大脑早已选择性将其跑入脑后……否则小蘑菇的脑袋就会被烫熟啦!
“嗯?”图灵低下头,银发散落在幼崽身上。他的银瞳一如既往深邃而淡漠,亘古时光使他成为了永恒的、孤寂的艺术品,过于高大的身躯使得祂看上去与神明极为相似。
有时候,沈白会在他所接触过的所有智械身上都捕捉到这种逼近幽香的孤寂。它是有味道的,像是香水般捕捉唯一一个人类的味蕾,将他吸引着坠入他们当中。
沈白也穿着银袍,款式简约却裁剪细致,腰部以泛着轻雾的水晶腰带扣住,在图灵看来实在细的可怜,怎么养也无济于事——图灵清楚沈白也是被“设定”好的。
祂垂着眼,无声地伸出手拥住他。
哪怕并不在自己本舰,图灵依旧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能源雾气。现下,祂低下头抚摸沈白脸颊时,宛如油画性转版本的圣母与稚子。
佰图斯端着午餐托盘推开指挥室的门,便迎面获得这幅画面的暴击。
“……”他彬彬有礼地开口:“图灵,你能不能去死?”
图灵:“。”
沈白小声咳嗽了一下,将自己不那么滚烫的脸从图灵怀中挪开,下一秒却被一双大手摁了回去。
沈白:“。”
你们俩吵架关我小蘑菇什么事啊!
沈白无能狂怒地挣扎了一番,被图灵轻而易举地托着抱住。
“图灵,我要向会议提举控告你哦?”佰图斯微笑着说,手里的托盘却已经出现裂缝。
“我们同罪。”图灵淡淡地说。
佰图斯无声冷笑。
祂抱着沈白走向桌子,佰图斯将托盘放在升起的桌子上,拉开唯一一张椅子。
沈白被放到椅子上,被候在一旁的另一名智械用温水擦了擦手,又换了一条毛巾擦擦嘴巴,最后把托盘里的食物摆出来。
“今天的主食是红绮米。搭配炙烤比奇兽肉、蛰拌绿荠,一碟草莓蛋糕,并一杯原奶。”佰图斯靠在桌子上,轻声解释,“从b首都星离开后,我们便可以前往位于边境线的蚀痕星球了。”
“您刚才是在苦恼什么吗?”
沈白抓着筷子,默默将食物送进嘴里,闻言下意识咀嚼变慢。
“……嗯,我、我是不是做的不太好?”沈白垂着眼看着刷着肉汁的米饭,有点沮丧,“我不会那些东西,能做好你们首脑的那些东西。”
佰图斯看向图灵。
两个智械交换了一秒信息,同时低下头。
“我们考虑不周,冕下。”图灵抬起手臂,放在沈白背部轻抚。
佰图斯俯下身,擦了擦沈白唇角的一点汁水,微笑着捧住沈白的脸轻轻吻了吻,“或许图灵明确告诉过您:您可以随意使用我们,但祂没有表达清楚。”
沈白摇了摇头,“不……你们很好。不要这么说自己。”
被两个顶级智械包围着,他还是要抓着叉子往自己嘴里塞米饭和菜,以此掩饰自己快要变成一朵淋雨菇的表情。
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从开始就在依赖他们。我想为他们做点什么,但我能做点什么呢?
沈白萎靡地想,手指蜷缩着,几乎想要把自己原地变成蘑菇或者兔子,缩进泥土洞里过一辈子。
“冕下。”佰图斯扯了扯嘴角,“我们对您的过去一无所知,于是不能从过去获取您完整的人格形成原因,但我可以对您公开:我对将您刻意塑造成自卑人格的人报以最极端的愤怒。”
图灵的眸中划过一丝微光,祂与佰图斯进行了一个对视,而后迅速分开。
图灵可从来没想过告诉沈白这个“自卑”判断,这是佰图斯自己的主意。如果军团长会议上有人批判这一点,图灵打算将佰图斯如实递交过去榨成番茄酱。
佰图斯将沈白抱起来,自己坐到椅子上,然后将沈白放到自己腿上。
沈白默然将头埋进他肩膀处,连假装的抗拒都不想。
温暖的拥抱缓解了他很多负面情绪,包括积攒许久的愧疚与恐慌。它们从一个电话中爆发出来,将本就仿徨四顾的幼崽扑了个满地。
“我不是。”幼崽倔强地说,“我只是觉得我很不好。”
“我其实不是很活泼。”水珠在眼眶打转,沈白努力不让它们掉下来,断断续续地在别人面前将自己剖开,“我也很难相处,也不好,我憎恨人类,但是又觉得他们很可怜,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想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