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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
奢华的换衣间里弥漫着高档香氛的味道,林霁元却有些无福消受,他甚至被熏得有点头晕。
他把手机静音放进衣柜里锁上,快速扣上西装小马甲的扣子,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像一个俏皮的房产中介。
这时敲门声也响了。
他过去拉开门,和他穿着一样制服的白嘉言手里端着个灰绿色玻璃盘子,盘子上盛着几瓶写满看不懂的外语的酒。
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快速道:“换好了就走吧,今晚我带你。”
“你在这里干很久了吗?”林霁元忍不住问。
“比你早来两天。”
白嘉言答话间有些步履匆匆,移动速度和煌城整体的运营节奏一样快。
不清楚是常态还是特殊情况,林霁元今晚经历的所谓的培训也只进行了二十分钟,领班介绍了一些基本要求,无外乎还是那些服务态度与礼仪礼表的讲究,随即就让他换衣服直接上岗。
他本以为白嘉言这个火急火燎的样子想必没有交谈兴致,不料他突然张口问到:“封……封初懿现在没跟你一起吗?他知不知道你来这里?”
“没。”林霁元想到已经杳无音信的怪物,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他早回家了。”
“哦……你们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吗?那天怎么会一起去店里?”白嘉言问话的时候并不回头,仿佛他也没有多感兴趣。
“偶然碰到了……他找我有点事。”林霁元实在是也不好细说,只能含糊应付。
途径服务台,他在领班的示意下端上另一份酒盘,一抬头见白嘉言并未等他,而是已经快步进了不远处的包厢,他连忙跟过去。
只是那扇看起来也无甚特别的门好像暗藏玄机,白嘉言进去的时候明明很顺利,可现在他不论拉还是推,竟然都打不开它。
旁边也没有什么按键或能扭动的把手,难不成是要刷卡进的?
坏了,林霁元打工多年鲜少遇到这种尴尬得如同自己智力有缺陷的情况,他不敢耽搁,想转头回去找领班求助。
但就在这时,门从里面被拉开了,一个一脸胡子的中年男人有些惊讶地瞥他一眼,嘟囔了一句“谁把门锁上了”,便错过身子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林霁元听见了,他吐出一口气,忙顺势抵着门,见缝插针地进了房间。
他穿着侍应生的衣服进来,大部人只是看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混杂的酒味、香水味、汗味扑鼻而来,甚至还有隐隐的烟味,音响的声音也开得和舞厅一样大,吵得人心里发慌……
看来有钱人的聚会也没什么高雅的,煌城除了装潢,和一般的KTV也没太大差别。
林霁元觉得不适,但他为了钱暂且忍了。
只是他扫视一圈,旁边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侍应生,却没看到嘴上说着今晚要带他的白嘉言,明明他比他只早个两分钟进门,难不成房间里还有暗道了?
结果再仔细一看,白嘉言竟然坐在沙发上,和包厢里的客人在一起。
他脸上带着笑,似乎还挺自在,俨然融入其中。
林霁元本来想的是跟着白嘉言站准没错,现在却不可能挤过去也挨在沙发边坐下。
思量片刻,他悄悄地和其他侍应生一样贴墙站在一起。
白嘉言好像没注意到他的加入,正和旁边坐着的人说话,因为房间里太吵了,两人凑近耳语,然后一起笑了起来。
林霁元把目光转移到他旁边坐着的那个人身上,只觉得相当眼熟,他看了两秒后艰难回忆起来这人好像是叫许……许什么来着?
回想不起名字,但还记得此人的身份,他是上回车展的一个部门负责人,似乎还是那家豪车企业的某个小头头。
白嘉言很擅长社交,当天就和人结识了,貌似还处得还挺好,管那人叫许哥。
现在不难发现他们关系确实不错,可是许哥的手怎么放在白嘉言的大腿上摩挲?
林霁元心里咯噔了一声。
再一看白嘉言没把对方的手拂去,他越发觉得如坐针毡。
哦不对,他正站着呢,那就是如站指压板。
他本来还想着来都来了也不能像个木头似的呆立,好歹推销出去一瓶酒拿提成,同样的工时拿两千不比拿一千五更好吗?
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他还是安静苟着吧。
总觉得这个工作似乎没白嘉言说得那样正规。
林霁元决心扮演一个酒架雕像,硬挺挺站到凌晨拿个底薪。
但天不遂人愿,轮番播放的舞曲恰好停了,他清楚地听见一声召唤——
“林霁元?”许哥倚靠在沙发背上大敞着腿,左手还在白嘉言腿上没动,右手对他做出一个招呼的动作,叫他过去。
许哥对他根本不熟,眼下叫出他的名字,肯定有白嘉言在一边说了什么。
“傻愣着干嘛,场子里的都是老板!”许哥笑道,“卖酒你倒是介绍两句啊?”
周围人也都跟着哄笑起来,哪怕当前并没有任何好笑的事情发生。
许哥话音落下,另一支舞曲响了起来,坐在点歌台前的一个男人立刻眼疾手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