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夜里,潭胜正欲入眠,却瞥见窗外掠过一道黑影。
“谁!”潭胜也是行伍出身,顿生警觉,一下子坐了起来。
窗外无人应答,那道黑影也仿佛静止不动。潭胜从衣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攥在手里,压低身面无声靠近窗边。
待走近了些,潭胜总算看清了。窗外根本没有什么人,看那影子倒像是飞鸟,不过看上去比鸽子之类的体积大些,更像是雄鹰。
潭胜眸色微沉。
传闻在江湖与朝堂之间有一情报组织无影阁,无影阁阁主鲜少露面,来去无影,而飞鹰传信,信系右爪则是无影阁特有的专心方式。只不过他素来与无影阁并无瓜葛,也许……是他多心了。
然而无论如何,他还是要一探究竟。
潭胜定了定心神,小心地推开窗户,乘着月色他看清了窗外的黑影正是一只黑棕色的雄鹰,其头部和尾部的羽毛纯白鲜亮,然而更让他惊讶的是雄鹰的右爪上系了一根白色丝带,而纸条正是被白色丝带包裹着。
飞鹰传信,信系右爪。潭胜眉心紧蹙,坚信这并非巧合。
他小心地解下白色丝带,将纸条攥在手心里,那雄鹰顿时好似得了令一般腾空而起,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潭胜关上窗,斜靠在墙壁上打开了纸条,见上面写着:
情况有变,明日西门街锦字衣肆,诚邀将军一见。
但当潭胜看到落款之时,眸色逐渐暗了下去。他生怕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一看,依旧是清晰的“言煜”二字。
无影阁阁主……言煜……
这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个人,竟是同一个人!更令潭胜意想不到的是,言煜竟然向自己主动坦白身份,要知晓当朝天子早就有将无影阁为己所用之心,若是他将言煜就是无影阁阁主的消息透露出去,纵然他是天子面前的红人,也将万劫不复!
潭胜深知,言煜敢如此铤而走险是早已完全信任自己。但……他信中所言情况有变,又是指什么呢……
潭胜微微敛眸,点燃了窗边的一处油灯,将纸条放在灯芯的火焰边上,纸条逐渐被火焰侵蚀,直到化为灰烬。
次日,潭胜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卫走出潭府,往西门街而去。
一路上,潭胜明显感觉到后面有尾巴跟着自己,时近时远总是甩不掉。潭胜自嘲地勾了勾唇,继续向前走去。
西门街的锦字衣肆潭胜从前是去过的,今日衣肆内依旧人头攒动。潭胜刚进衣肆没多久,就有一个年轻的伙计朝自己这处走来。
“大人一看就气度非凡,今日我们这儿正好新到了几件长袍,不如我去拿来给大人试试?”伙计笑着道。
大人……潭胜打量了面前的伙计一下。他分明不曾表露身份,对方如何得知他有官职在身?莫非……是安排好的。
潭胜笑着点了点头:“好,拿来给我试试。”
“得嘞!”
伙计拿着一叠衣裳,带着潭胜来到了一处屏风后的隔间,潭胜却发现隔间内藏着一个人,而后伙计便领着潭胜从隔间后的暗门到了一处院子,潭胜远远听见隔间内传来窸窸窣窣的换衣服的声音,还有自己说话的声音。
潭胜不禁感叹声音模仿得如此相似,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倒着实是个人才。
但他也知时间紧急,便不再耽搁,在伙计的带领下进入了东侧的厢房。
厢房内坐着一男一女,似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言大人,靖宁将军,不知今日约潭某来此所为何事?”
“潭将军请坐。”孤弈行微微勾唇,朱唇微启,“洛川昨日与潭将军一见如故,本有意成全潭将军,但洛川却实在不忍潭将军的忠心被错付。”
潭胜不成想对方如此开门见山,愣了一下:“靖宁将军何出此言?”
孤弈行将昨日自己在散花楼从蒋闻年口中听到的话全盘托出,潭胜脸色顿时暗了下去,右手微微攥紧。
“到了如今,潭将军还打算为他守忠吗?”孤弈行见潭胜欲言又止,继续道,“潭将军心中有大义,更心怀天下百姓,甚至有为其收复嘉南关和玉临关之心,可那位呢?他可曾给过将军机会?”
孤弈行冷笑一声:“其实我与将军都心知肚明,嘉南关和玉临关本就是他亲手送出去的。”
潭胜能感觉到对方字字句句都正中自己痛处,尤其是那一句“他亲手送出去的”。
潭胜合上眼冷笑:是啊!他一心想要收复国土,可那位天子只怕不是这么想的,毕竟说到底那位的皇位究竟是如何来的,资历老的臣子都一清二楚,只是碍于权势无一人敢言罢了。
“所以……靖宁将军是想劝潭某衣锦还乡?”
“并非如此。”孤弈行朱唇轻抿,眼尾微微上扬,“恰恰相反,我是邀潭将军亲眼见到边关故土被收复的那一日。”
声声入耳,潭胜抬眸望着面前女子,若有所思:“莫非……将军有办法?”
“办法自然有,只是要委屈潭将军先过上一段隐姓埋名的日子,只待时机成熟,我便能让将军重回军伍。”
潭胜见面前女子虽然年轻,却是气度非凡,言语之间亦是极有成算。只是他有两件事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