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听了!”
“为什么?”
阿心也是个执拗的人,方才正听得兴起,却被言煜不明分说地拽了出来,自然要讨个说法。于是,阿心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我说不许便不许……”言煜似是还在气头上,起初态度有些强硬,但瞥见阿心又生气又委屈的神情,语气便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一半,“这些事情只是坊间传闻,人多嘴杂,还是少听为妙。”
“可我觉得那个说书人和那些人说的挺对的呀……”阿心歪了歪脑袋,继续道,“既然皇帝能有后宫佳丽三千,那孤弈行也是皇帝,有后宫男宠三千有什么不得了的……”
言煜知道自己不该和她置气,正打算和她心平气和地好好说,却没想到听到她来这么一句,方才压下去的怒气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然而他正欲说话,却感觉身上冰冷刺骨,于是剧烈咳嗽了起来。
他微微抬头,看见方才晴朗的天空已经变得灰蒙蒙一片,他知道,要落雪了。
“少爷……”飞鸢急着去扶他。
这下阿心也有些手足无措,她想着自己也没干什么,怎么刚刚还好好的人突然就嘴唇苍白,咳嗽了起来。这个锅,她可不想背啊……
言煜望了一眼阿心,似是知道她的心思,于是抿了抿唇,用尽全力想要抑制住那正蔓延至全身的疼痛,强颜欢笑。
“你……别怕。这只是旧疾,我无碍,一会儿就好,与你……无关。”
不知道是因为单纯的内疚还是一些别的情愫使然,阿心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于是她走上前去,搀过他的手,想要尽量让他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以此缓解他的不适。
她的手带着属于她的温度,在触碰到言煜右手的一瞬间让言煜感觉到了熟悉的温暖,还有许久未有的踏实。
言煜能感觉到阿心的手与寻常闺阁女子的手不同,虽然纤细虎口处却有一层厚厚的茧。他曾仔细观察过她的手,也正是如此,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言煜望着此刻眉头微微蹙起的阿心,眼眸深处暗流涌动。
片刻后,阿心和飞鸢扶着言煜到了一间客栈。此时天色已晚,外面风雪正盛,阿心和飞鸢都觉得言煜的身体不宜奔波,于是便想订两间房间供今晚暂住,谁承想客栈只剩下了一间房,是以就将这间房买了下来。
房间内供着火炉,相比室外暖和不少,因而言煜到了房间内脸色就好了许多。
“你快躺下。”阿心把言煜扶到床边。
言煜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今夜他们必要留宿此地,这间房内又只有一张床,他是绝不会允许她为了自己睡在椅子上,或者睡地铺的。
“我睡得浅,睡椅子上就好,你不用担心。”说完言煜便靠在旁边的椅子上,闭眼假寐。
阿心知道自己拗不过他,于是在嘴里嘀咕了一句:“平时你挺聪明的,这个时候倒犯起糊涂来了……”
阿心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真的对面前的男子多了几分真情。她甚至不再以人们惯用的尊称开口,而是直接唤“你”,就好像他们真的认识很久了一样……
她觉得自己好像从前也有一个很在意的人,那个人和面前的男子竟是有些相像的……
一晚上言煜迷迷糊糊的,总是半梦半醒。在不甚清醒的时候,他总是能看到她的脸,想起在南风寨的时候他犯了寒疾,她整夜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
但下一刻,她就消失不见了。他站在雪地里,四周白茫茫一片,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弈行……”他在不省人事之时轻轻唤她。
阿心睡得并不熟,是以听到言煜说话的声音便醒了过来。她见他额间沁满了汗珠,鬓角也微微有些湿了,便伸手去拿了一块干净的方巾,走到他身旁。
“弈行……你会回来吗……”
这一次,阿心听清楚了,她的胸口酸酸的,又微微有些发麻,难受极了。
弈行……孤弈行。
其实在今日听说书的时候,她就想起来了一些事,她真的戏弄过一群准备被选妃的皇室子弟,真的曾率领万千铁骑在沙场驰骋。
而刚刚浅浅睡着的时候,她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见到了那张熟悉的,俊美的脸,他分明唤自己“弈行”。
她最近记起的一切琐碎的记忆,恰好与孤弈行的经历完美吻合。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这一切:她,就是孤弈行。
而面前的男子,就是她曾经在意的人。
孤弈行弯下腰来,细细观察着这张脸,这张原本应是极为熟悉的脸,她却好像许久未见过了。
长眉入鬓,鼻梁高挺,薄唇如玉,纵然是在病中,面前的人依旧如此绝色,绝色得像个妖精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
过了良久,她抚上自己的脸颊,撕下了那张人|皮面具,面具之后是一张明艳动人,却又英气十足的脸。
她靠近了一些,最后近到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然而她却没有就此停下,而是不由自主地,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渗着寒意,可孤弈行不在乎,她只想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温度。
她吻上他的唇的那一刻,他迷迷糊糊间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