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临下了衙回府的时候,看到马厩里多了一架马车,便猜多半是自家老爹又约了万伯一起下棋。庄家和万家两家多年交情,家里子孙也从小混在一起玩耍,关系着实亲近。
果不其然,他刚走进小花园里,就看见已经有些年纪的庄询与万胜法拌嘴。
“你你你,你一把年纪还要不要脸?”庄临吹胡子瞪眼,一点不给老友面子,把对面老友试图暗中动手脚地意图点破,
万法胜也不尴尬,“这样下就是死局了!没意思,我就换个位置而已。”说着,当着老友的面,把方才被拦下的旗子光明正大地挪了个位置,“我也让你换一颗,这样不就公平了?!”
说得好像,庄询还该感恩戴德!
庄询:……
我呸!
好生不要脸的人!
“就你这还教书育人?!”庄临看着好不容易胜半子的棋局又回到原点,气了个仰倒,“圣人怎么还没把你赶出国子监,简直误人子弟嘛!”
这在官僚场上算是很严重地指控了,要是寻常人家,这个时候早有人上来打圆场劝和了。
但此时,周围侍奉地小厮,丫鬟却都是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做事,面色不改。
万法胜唉欸几声,把旁边路过的庄临抓了壮丁:“欸欸,游韶啊!你看你爹,怎么年纪大了人反而这样小气,现下竟然连同他下棋都不能赢他了?”
说得是抑扬顿挫,神情是痛心疾首。手下动作却飞快吃掉对面一子。
这样的场面庄临也是见怪不怪了,他爹和万伯父就这个交友模式,以前更难听的阵仗也不是没见过。
庄临观察了下棋局,在两人地灼灼目光下,飞快落下一枚棋子。
顿时攻守易形,原本呈现被围之势地白子突出重围,觅得一线生机。
这下庄询开怀了,“老万,你想什么呢!游韶可是我庄……”
在老爹地洋洋得意地目光下,庄临又遣了一枚黑子把棋盘搅乱。
庄询的笑容渐渐消失,出现在万胜法脸上。
“哈哈哈!……”
小小调节了下在衙门办公一天的心情后,庄临在老父亲看不孝子的幽怨目光中,饮尽一壶清茶后,悠哉悠哉地离开,朝书房而去。
庄询面目幽怨,对儿子存了几分气,“老万,今日你可有口福了,我前些日子,尝了一道鱼菜,滋味甚好。像是南食,想来该是合你口味。”
虽然这一代已经算是地地道道上京人士,但祖籍是在南方,在饮食口味上还是偏好南地习惯。
看了眼儿子离开地方向,庄临翘着胡子哼了一声。
今日他让庄僮去外面寻买些吃食,让府中厨娘不必准备他们的暮食,游韶想要吃上饭,还得来求他老爹。
只要一想这个画面,庄询就感觉神清气爽,五体通泰,一点也不气了。
早想赖棋的万法胜一听,露出几分深深地后怕,“好你个老庄,不就是让你输了棋,你居然就这样害我!”语气是五分谴责,三分不可置信,两分戏谑。
前几月也有这么一回,这人也说要给他尝尝这市井里新出的吃食,夸那味道多好多合适,结果嘛!
滋味好不好嘛,他万胜法现在已经记不得了,但吃了之后他可是足足喝了半个月的苦药汁子,那滋味,万胜法现在咂摸都还能回味起那隐隐苦味。
显然,庄询也想起来这桩事儿,顿觉几分气弱。
———给老友带了合自己心意的美食,这完全是好心啊!谁能料到那吃食不干净,反而害人闹了病?
“这回你可把心放进肚子里去罢,我已经是尝过了。”他自己是吃过了,现在身体半点毛病也没有。
做菜的是位年纪轻轻的小娘子,想必比之一般市井里那不讲究地老妇人要好洁些。
迎着老友怀疑地目光,庄询只能如此想到。
毕竟说起来,他都还没同这年轻厨娘见过面呢!
这厢,白芷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自己住着的时候总觉得,东西不多不多,这儿缺那儿缺的。
但一搬家打包箱笼地时候又觉得怎么这儿有,那还有的。
白芷存了速战速决地心思,不想细细分类收拾,吃的用得,易碎耐躁的简单用包袱皮一裹也便罢了。
她这边是万事不挂心上的做派,倒惹得柳玉往日一个多心大的丫头为她操起心来。
这芷娘定是被气糊涂了,难能这样便轻易答应一走了之的。
这没了进项,坐吃山空可如何了得?!
就连自己有爹娘照看着,若是光吃不干活也要受家里嫂子地脸色呢!
她是左想右想都觉得白芷走的这一步是个错棋。
“唉!芷娘,你要不再去同徐娘子说和说和,能拖延几天便是几天。”柳玉是存了几分侥幸的,说不定拖延些时间的功夫,能让白芷再寻摸上一份可以糊口地活计呢。
但很快她自己就先戳破了自己的幻想。
哪有这样容易?
白芷没多留意柳玉,看着墙角的几口坛子正发愁,这些都是自己根据自己口味制的几味酱料,有些材料或者曲种在这里没寻着,她便尝试了许多替换或者改进,废了不少材料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