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过往,胤礽这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性子,好像是从那晚他闯进她闺房开始的。
当时胤礽还在青春期,石静以为是激素作祟,等他长大一些就好了。
谁知六七年过去,哪怕放在后世,也早成年了,可他还是老样子。
不,不是老样子,是变本加厉。
再拿青春期解释,恐怕不行了。
从三月到六月,石静想了三个多月,也没想出问题在哪里。
从源头想,那天她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事前都没有见过胤礽的面。是他忽然闯进她的闺房,抱着她亲吻,把她压倒在床上想要做点什么。她情急之下才咬了他的肩膀,迫使他停下。
难道是因为她咬了他,才让他怀恨在心,并且记恨了这么多年?
先犯错的人明明是他。
她是咬了他,他也把她弄疼了,当晚她的小日子就来了,疼得她额上直冒汗。
可除了这个原因,石静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过他。
交割嫁妆的过程,漫长又琐碎,虽然詹事府的人很能干,可所有手续都得石静亲自过目,还是把她累得不轻。
再加上六月天热,最易引发热症,石静身上总有些不舒坦。
等到六月中旬,嫁妆交割的所有手续都办完了,石静留了一份清单在手上,清单上的嫁妆则被詹事府的人陆续运走。
交割的最后一日,陈典带了请帖给石静:“七月初七,六格格在宫里办乞巧宴,想请姑娘进宫小聚,托我捎了帖子来。”
六格格的生母是贵人郭络罗氏,她的姨母则是康熙朝最受宠的宜妃,她从小养在生母和姨母身边,住在翊坤宫的偏殿。
除非皇上或太后召见,压根儿出不了内宫门,如何能与詹事府的陈典见面?
更不要说托他给自己送请帖了。
石静住在宫里的那些年,着意与人交好,尤其是公主、格格们。
已然出嫁的纯禧公主和荣宪公主,都是她的闺中密友。六格格虽然比她小几岁,却因为稳重懂事,也与她走得很近。
六格格爱读书,尤其是儒家经典,对女红半点兴趣也无。
如果是九格格办乞巧会,石静多半不会怀疑,谁让人家天生心灵手巧呢,可换成六格格,她真不敢信。
所以请帖是谁让陈典送来的,就不难猜了。
他不是说李氏七月临盆,要留在宫里照顾她吗,怎么又让陈典给她送请帖呢?
忙完嫁妆交割,石静要给阿玛写信,把嫁妆的事告诉他。得到阿玛的允许,她还得给三位兄长写信,把分给他们的东西委托镖局送去。
然后将留下来的嫁妆变卖,换成银子留给两个幼妹将来花用。
她算过了,留下的这些银子,足够两个妹妹出嫁之前的所有开销。至于她的阿玛,虽然为官清廉,倒也不至于一穷二白。
不续娶的话,日常开销用她留给两个妹妹的银子足够了。若要续娶,就得他自己想办法,或者拿出积蓄,或者从公中出。
祖母去世的时候,可是留了半副嫁妆在公中,到时候也让她阿玛亲眼看看隔壁房头的嘴脸。
整个七月,石静都很忙,没时间应酬,能保重身体不生病就算好的了。
她将请帖收下,却对陈典道:“劳烦陈大人带信回去,就说我有事要忙,恐怕不能进宫。”
陈典闻言一怔,嘴里发苦。
太子亲事早定,可太子本人似乎对这桩亲事并不满意。明年就要大婚了,眼下有机会进宫,陈典没想到石家大姑娘会拒绝。
想到自己在太子面前拍胸脯保证,一定能把事办成,不光嘴里发苦,额上都冒出汗来。
心思电转,陈典回过神,含笑道:“我听六格格说,乞巧会还请了太子爷。”
他以为自己提到太子,石家姑娘再忙也会赴约,谁知对方压根儿不理会:“太子爷能去捧场,想来六格格的乞巧会能办得风风光光,我确实有事,就不去凑热闹了。”
外头都在传太子爷不待见未来的太子妃,可他的感觉怎么正好相反呢?
宫里这个乞巧会从何而来,陈典在接到太子递来的请帖时,心中便有了一些猜测。
想到太子明年便要大婚,现在想与未来的太子妃缓和关系,倒也说得通。
哪知道太子先一步低头示好,石家姑娘居然不领情。
她怎么敢!
见陈典一脸震惊,石静温声安慰:“我听说李格格七月初要生产了,乞巧会太子爷不一定能去。”
胤礽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历史上弘皙生于七月初四,七月七那天差不多是洗三礼,让这事一搅和,也许六格格的乞巧会都办不成。
陈典是个聪明人,不必她多说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谁知对方却变了脸色,吞吞吐吐道:“李格格……李格格早产了,孩子没保住。”
“什么?”这下轮到石静震惊了,不由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早产?”
历史上弘皙是不是早产,没有记载,可他却是胤礽被废之前,硕果仅存的两个儿子中的一个。
也是活得最久,爵位最高的一个。
年幼时他一直养在康熙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