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言被老夫人从怀里放出来,老夫人见她穿着素净,将头上的竹节型玉簪取下,插在她的头上。
她刚谢过外祖母就被谢氏拥进了怀抱,谢氏拉着她的手,将腕上的梅花纹金色手镯顺势戴在了苏以言手上。
三小娘子伴着身边丫鬟婆子等都有些许震惊,谢氏这人,平时虽花钱如流水。但谢家已经没了,她怎么还这样大慨,还是一个初初见面的小娘子。
谢氏反应过来,忙用白绢帕抹着眼泪,找补道:“我是见阿南这孩子太合眼缘了。”
苏一言连忙回抱住谢氏,“二外姑,别哭了。”
这一声称呼让谢氏的眼泪止住了。她现在的身份是许家小娘子,不是她谢家的小娘子了。
苏以言自是知道她为何如此伤心,谢家被抄了,苏家同时被连坐。
府里人散的散,死的死,万般轸恤。同以往被抄家之府一样,金银玉器一件不剩。
得亏她是外嫁到云家的女儿,官家该是看在相公的面子上,便也不允追究。
大房姜氏,也将腕上的玉镯子放进苏以言手里。三房陈氏见状,讨好老夫人的事她向来没少做,她立刻从头上拔下一根素面连二连三式金钗,插在苏以言头上。
苏以言一一谢过,便捧着蓝荷瓷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热汤,老夫人见状发话问道:“阿南,介儿可是跟你一起归来?”
“回外祖母的话,四表哥先去拜见祖父了。”
老夫人点点头,吩咐丫头道:“摆家宴吧。各房丫头们跑跑腿,去将你们房中郎君请来。”
一行人扶着老夫人,披着斗篷后才从正房出来,前往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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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介进屋就见云鹤坐在祖父身边上,祖父面带笑容,他没等小厮拿来拜褥,便单膝下跪,低头道:“孙儿给翁翁请安。”
“快起,介儿。”他老迈的手拍了另一边的椅子,云介起身后,便直接坐下了。
“翁翁,灾民一事可有对策?”云介见祖父脸色红润,屋内炭火像是才烧不久,不知祖父是身体大好还是被炭火暖的,只得试探问道。
“难道介儿认为,你翁翁我,久经官场十数载,竟连这等事都无对策?”
云鹤在旁拿起祖父手里的麈尾,漫不经心的抚着。听见四哥如此问,祖父反答,不由得弯了一丝唇角。
云介一听这话,自是知道祖父打趣自己,只得赶紧摇头,说:“翁翁,孙儿不是这意思,您身体可好些,这一路上七郎和孙儿很是担心。”
云鹤不忍四哥如此局促,帮祖父接了话,“兄长,祖父他老人家身体已经大好。只是国库亏空与灾雪二事,官家对云府不满。”
云介脑子一转,霎时明白了大半,感情这爷孙两合起伙来将他捉弄。
“我刚在门口听见七郎一席话,如此见地,为兄真是自愧不如啊。”
“兄长,你这便是拿我招笑。”
祖父三人均是开口大笑起来。
云原抿了小厮新端上来去年的小龙团,打量了云介一番,问:“介儿,今年春闱下场可有把握?”
“七分,若七郎下场,我便只有三分了。”
云原大惊,没料到这孙儿如此谦逊,只得摸了摸白色胡须,“进士出身呢?”
“这便是有十分了。”
这孙儿性子是该敛便敛,说出此话,定有把握,他满意点点头,“若前三甲,老夫孙儿便占两,不知有多少老东西会歆羡老夫也。”
云介自知有几分水平,却没料想到,祖父对自己期望甚高。他有些悔了,三年前听从父命,不踏入京府。不然怎会同七郎撞上同年,若是其他年份,蟾宫折桂倒不是不可肖想。
“祖父之望,孙儿必尽全力。”
云原想站起身来,云鹤见状将他扶住,拿上暖炉,云介将貂裘捡上小桌,一人一边将祖父扶起。
云原有些好笑的拍了他俩的手,“老夫还没老到需要两个孙儿来扶。走吧,阿南也到了,家宴应该也摆上了。”
房外小厮听见开门之声,立马撑开了伞。
刚踏出书房外二门,便有小厮来报,“相公,老夫人让小的请您和两位郎君前往正厅。”
苏以言虚扶着老夫人并着一行人走在小径上,寒风凛冽,她紧了斗篷后才温吞回答姜氏刚的问话。
“阿南还没有见过七表哥。”
姜氏很是喜欢这个女孩,她没有生下女儿,常年病着,二房三房的小娘子们也同她不是特别亲近。
她瞧着苏以言便多觉贴己,忆起原来闺中便同其母约定过,待其生下女儿,定认她做干妈,与她的长子定亲。
如今长子与故人已逝多年,她念起免不了掉眼泪。
还好后面生下云鹤,而云鹤也活过了多病之年,不然,她怕是早已随着故人而去。
她将苏以言额边沾上的雪花用锦帕抚去,才温声道:“鹤儿他少时多病,此次也是跟着介儿一起从成都府回来的。”
苏以言眉眼一动,眼中有些许崇拜之色,笑着点头,她偶有听闻父亲提起过云家七郎君。
六岁作诗,盛名在外。十一岁在道观为《春秋》著传,微言大义。十二岁便对三才六甲之事,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