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见高苓那一刻,姜玉初便暗道一声倒霉。
高家和武安侯府有姻亲关系,两家本想亲上加亲,让高苓和小侯爷联姻,结果半路她冒出来了,高苓便一直与她不对付。
高苓:“几日不见,我以为你不好意思出门见人了呢?”
高苓自从得知姜玉初和小侯爷的亲事黄了之后,心里都快放烟花了,今日来看戏看的就是姜玉初笑话,在此撞见,怎能不奚落一番!
姜玉初先是懊恼,懊恼自己急着跑出来看雪蘅,忘了戴纬帽,偏偏被高苓给撞见了。
但随即又想,要是在屋里折腾一番戴好了纬帽,只怕雪蘅的影儿都没了。终于能看清雪蘅,以及突然发现雪蘅给她让过路,也不枉这一趟。
有得必有失。
这样一想,姜玉初心里平账了,那点懊恼劲就过了,只道:“不出门怎能欣赏外头好风景?”
高苓不知她说的好风景是雪蘅,只当她死鸭子嘴硬,都被退亲了,谁还有心情出来逛?正愁没得发作,忽然目光一转,笑了。
姜玉初本不想多言,就要往外走,却不知高苓为何突然停了下来,顿觉不妙。
高苓堪堪与她擦肩而过时停了下来,斜睨了她一眼:“你眼睛怎么红了?哎呀!姜玉初,你不会因为被侯府退亲,哭红了眼吧?”她故意把每个字都说得清晰,声量不大不小,让四周的人刚好听得清楚。
果然,此话一出,旁边人的目光瞬间漂移过来了。
“那就是被武安侯府退亲的姜小姐啊!”
“怎么好好的会被武安侯府退亲?莫不是她有什么隐疾?”
“哪里!是侯府重情重义,因为一个医女的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呢,这才退亲了姜尚书家的千金,刚才的戏曲你没看?”
“我才来,啊呀呀,这女郎眼睛都哭红了,足见伤心。”
“那肯定,当初小侯爷提亲时阵仗不小,羡煞旁人,现在被退亲闹得满城皆知,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换谁谁都得哭?”
“不过她哭起来真好看,我见犹怜啊,肤白盛雪,杏眼……”
……
姜玉初隐隐约约听到“姜尚书”“哭红了眼睛”“小侯爷”这些敏感词,听不清大家在议论什么,但人已经无了——不用听清楚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高苓这一嗓子,人人都看过来了,想戴纬帽遮盖已经来不及了。何况众目睽睽时遮盖面容,更有此地无银之嫌疑,只好干巴巴解释道:“眼睛进了沙子而已。”
高苓扑哼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但无声胜有声。
姜玉初只觉得高苓的笑声刺耳,众人的目光都含着指指点点的笑意,脸面都烧红了。
高苓得意地看了一圈四周,越过姜玉初,进去了,身后一群小厮也呼啦啦跟着进去了。
剩下姜玉初一行人往外走
姜玉初一边向之前被围观的雪蘅看齐、尽力淡然跨出门槛,一边感叹每次出门都被围观的雪大人也很不容易,同时心中暗暗祈祷大家今日多记挂记挂雪蘅,最好能忽略她。
她恨不得直接飞进轿子里,却仍旧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款款而行。
一步一步踏出门外,慢条斯理上了轿子,姜玉初整个人往车里一瘫:“高苓这厮真可恶!”
……
因有这一出,姜玉初好几天都没敢出门,就怕有风言风语传到爹娘耳朵里。
她深知谣言多可怕。
或许那日有雪蘅挡在她前头,一连几日,姜府事事照常,她爹姜尚书每日照常点卯,她娘姜夫人照常赴宴会求菩萨,姜玉初放心了。
这日无事,姜玉初去她爹的书房里找书了。
找了半天没找到她之前就看中的一本,有点怀疑:“我爹不会知道我来他这儿找书,都藏起来了吧?”
春杏:“老爷政务繁重,不会看闲书的,再说小姐一次只拿一本,老爷更不会发现了。”
姜玉初一边扫书架一边道:“要是月下客能多写几本就好了。”
这“月下客”不是旁人,正是前几日姜玉初让月牙去问的人,可问了一圈,竟连戏班班主都不知道此人真实姓名,只知署名“月下客”。
说起月下客,春杏便有话说:“文人有点文采就喜欢夸耀,不知道这个‘月下客’为什么有才却不愿意留姓名?”
姜玉初:“肯定是位不睦名利的隐士。”
春杏摇头晃脑:“我看不是,我看是个缩头乌龟,亏得咱们老爷小姐宽宏大量,没把他揪出来。换别家试试?他要是敢写薛国公府和小寡妇的本子,薛国公府老夫人不把他揪出来打死才怪。”
姜玉初一听就被勾起了八卦心:“什么小寡妇?”
“上次我去戏班后台寻人问时,听了件奇事,薛国公府大公子外出查案带了个寡妇回来呢!”
京官外出,地方官为了投其所好,进献美人这种事情也不少见,不过……寡妇倒是有点稀奇。
姜玉初已找到了本子,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八卦,问:是进献的还是薛大公子自己勾搭的?
正问着呢,冷不防他爹从外头进来了,撞了个正着。
姜玉初吓了一大跳,一边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