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须敛踏着夜色回到自己下榻的幽阁,问左右侍从皇帝的动向,得知皇帝今夜歇在某个妃子宫里,点点头,自己解了衣裳,正要歇息,来了个太监说东西厂两方有因为什么个事情闹起来,要韦大爷爷定夺。
他处理完毕后,向他们问起端王。
端王凯旋有些时日,他领了皇帝的赏赐后退回京中的王府,并不有别的动静。
宫外走动的太监说,端王一心在王府里休养,韦爷爷可有话带给他?
韦须敛略一思考,要他们找个机会,帮他和端王见上一见。屏退众人后,他站在窗前,久看院外那一棵枯死的树出神,好容易想起来自己许久没休息,才躺下,左右侍从来报,说秋沅派口信来了。
他一听皇后把四公主迁出了澜西苑,还把秋沅支开,知道皇后无意插手这些事,定然是有人给出的主意,要把那孩子攥在手里。
韦须敛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在屋内转了几圈,让太监们尽快安排他和端王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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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要我迁出澜西苑,但我怎么能抛下秋嬷嬷呢?”
“我要去求太子殿下,让他把秋嬷嬷调回我身边。”
虽说那韦大人和秋沅都告诫不要靠近裴砚休,眼下她唯一能求助的只有他…他们提起太子时候语气忌惮,可小太子再怎么样才堪堪十二,比她还要小呢…难道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么?
月绥想着分别时候秋沅说的那些话,脑子乱糟糟的,
莺谷点点头,说:“奴婢知道外头这些人都势利,您瞧之前在西宫时候听说的那些糟事,没有秋嬷嬷在身边,指不定他们要怎么欺负咱们。”
自月绥记事起,便是秋沅一直在照顾她,多亏着秋沅,澜西苑再被苛待,到底是有按时送领用度来,生病时多少能挣上一口药。
没有秋沅,他们三个伶仃瘦弱的小孩哪里能长这么大?
再说,身在宫中,总得有年长的心腹所用,谁知道皇后派给他们的教养嬷嬷性情如何,听西宫的宫女说过,皇后太子跟前的老嬷嬷都格外的爱磋磨人,光是想想,让人便觉得皮都紧了。
坐在软轿里的月绥抹着眼泪,一路上不知道掀开了几次帘子,只见破败的墙头慢慢变得工整有序,连片的红墙黄瓦在日光下熠熠发光,刺人眼睛,渐渐的,不远处出现了青色的琉璃瓦,雕梁画栋甚是壮观。
“这是哪?”
“回公主,这里是东宫。”
东宫的建筑有别于其他地方,屋瓦皆是绿琉璃。
“东宫,不是要去皇后的宝霞宫吗?”月绥疑惑。
“公主有所不知,方才来了个小内侍传话,”叶吾给她解释:“说是皇后给公主安排的宝霞宫修葺完毕,正巧了今天泠珠姑娘入宫,已经订下了宝霞宫,霄流姑娘说东宫偏殿还有一排无人居住的院子,僻静又清雅,不比宝霞宫差,只能请公主改道。”
“泠珠姑娘是谁?”月绥好奇地问。
“她乃是娘娘母家的女孩,平常无事都会进宫侍奉娘娘。”
皇后来自傅太后的母族,为了维持傅氏荣耀,家中再送来姑娘和太子亲近热络很正常。
“原来如此,那我住在东宫什么地方?”月绥又问:“霄流姑娘是谁?”
叶吾说:“霄流姑娘是当今徐大将军的嫡女,太后因可怜她自幼无母,于是接来宫中抚养,和咱们太子殿下一起长大呢,如今就住在东宫偏殿,挨着公主你的荷角院。”
当年先帝驾崩,王废后的父亲王太师带兵逼宫,徐大将军解救被王太师围困昭阳宫的傅太后和尚且在襁褓之中的皇帝有功,加封他为护国公,后因着这份功劳和接连在战事里取胜,徐大将军在朝中权势甚至一度到了令人忌惮的田地,于是傅太后令徐家女儿进宫,养在膝下,名为义女实为质子。
傅太后离宫后,徐家女儿便搬到了东宫的偏殿,陪着太子读书学习。
月绥下榻的地方是东宫偏殿西角单独开辟出来的一排小院。
先帝曾是太子的时候体弱,需要人昼夜照管,于是专门开辟出来给起夜宫女居住,和东宫只有一扇小门联结。
莺谷听着感觉不对,道:“可是方才在澜西苑不是说得好好的吗?皇后是赐了咱们宝霞宫,怎么一转眼要咱们住在给宫女的院子里?”
“眼下泠珠姑娘点名要宝霞宫,皇后有另外吩咐给公主打扫其他宫殿,只能委屈公主暂时居住东宫荷角院,日后会有另外安排的。”
叶吾说:“只是这宫殿容易住,奴婢得提醒一句,往后公主见了泠珠姑娘和霄流姑娘还需避让些。”
月绥问:“为什么?”
叶吾笑了笑,只说:“公主谨记便可。”
莺谷说:“公主是天家的女儿,该是她们避让公主…”
月绥扯了扯莺谷,道:“也罢,咱们也不好到外头去冲撞贵人的。”
绕过了东宫的长长的小道,从偏殿小门来到了月绥要住的地方。
荷角院比澜西苑还要小,因地上铺着的石子小路走向像荷角得名,胜在精致,院子里也种着一棵梨花,花期已过,显得绿油油的生机勃勃。
“公主,荷角院已经打扫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