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她还签过遗体捐赠。
季月欢想起来了,那是她刚上大一的时候,室友好像在哪个群看到链接,便聊起了这个话题。
当时她们还在讨论要不要登记,季月欢二话不说就点开网址填了信息。
登记的时候有两个选项,一个是器官捐赠,一个是遗体捐赠。
季月欢果断选了遗体。
她隔壁床都纳闷,“月欢,你都不害怕的吗?”
季月欢好奇地看向对方,“害怕什么?”
“好多新闻都说,有的遗体被拿去做非法实验啊什么的,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或者选个器官捐赠呗,这样遗体还能被家里人带回来,不然你的身体被人拿去做什么了都不知道。”
家里人?她哪里还有什么家里人。
季月欢耸了耸肩,“我那时候都死了,随便拿去做什么我又感觉不到的咯,与其让身体在土里腐烂,直到上面爬满蛆虫,不如都捐掉,不管是非法实验还是合法解剖,好歹也算是用上了吧。”
季月欢见过腐烂的尸体什么样,她不要自己也变成那样。
几个室友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最后,率先聊起这个话题的她们谁都没签,反倒是季月欢这个旁听的,干净利落得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大概也是过于果断,导致季月欢后来根本不记得这件事,否则她还费劲吧啦留什么遗书,甚至在遗书里发愁骨灰扔哪儿。
现在想想季月欢都觉得自己好笑。
她这破记性,真的绝了。
季月欢的遗体被带回了警局,因为签署了遗体捐赠,无法送往殡仪馆,需要联系家属确认后,再通知登记接受站的人前来接收遗体。
她的出租屋暂时保持原样,只等联系到家属再安排人过来收拾。
季月欢一直跟着那个李队,看到警局的人从凌晨开始为她一直忙碌,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她要是再晚点死多好,好歹让这些人能睡个好觉。
尤其是看他们一直忙活着给她联系家属,她飘在空中无声苦笑。
她哪里还有什么家属?
很快技术科那边也给了反馈。
“李队,死者生前的社会关系很简单,她只有一个名叫季容棋的养父,但对方已经在三年前去世。”
李队顿了顿,“……没有其他亲属了?季容棋方面的社会关系呢?”
技术科的人摇头,“和当地警方及村委会取得联系,那边给的反馈是,季容棋生前是个老木匠,他的老伴很多年前就死了,有个儿子,但是据说也很早就闹翻了,那个儿子走后再也没出现过,听说老木匠的葬礼都没来参加,老木匠一直和他的孙女相依为命。”
“孙女?”
李队皱了皱眉,“这个孙女又是什么人?能联系上吗?”
“这……”
技术科的人迟疑着开口,“据了解,这个孙女就是死者。”
这下李队的眉心皱得更紧,“什么东西?方才不还说是养女?”
“村委会那边给的说法是,死者的父母有矛盾,死者出生后二人谁也没想起来给她上户口,后来夫妻双方离异,抛下死者后不知所踪,季容棋想了很多办法,后来在死者十岁那年才勉强通过走收养这条路,让死者拥有了户籍。”
技术科人说着,给李队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历史户籍图片,“您看这儿,出生日期的后面有做专门的标注,【补报往年出生】。”
“胡闹!”
李队不悦地呵斥一声,按了按眉心,“当地户籍科怎么办事儿的?怎么允许这么混乱的情况发生?而且死者当年家庭情况特殊,村里开个证明补个户口又不是多费劲的事,怎么舍近求远走什么收养?”
又是孙女又是养女,这不是乱搞吗?
“这个……”
技术科的人一时之间也有些语塞,倒是旁边的人扫了一眼季月欢的原户籍地址,“嚯”了一声。
“好家伙,这地儿,我没记错的话是在云贵川交界处吧?”
众人都朝他看过来,李队想起这人祖籍便是川省来着,问他,“怎么?”
对方挠挠头:
“李队,那边的风土人情复杂得很,可跟咱这些个大城市不一样。又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山村,那边很多小村子都自有一套规矩,若是当干部的有什么歪心思,公权私用也是常有的事,根本不好管,估计这老人当时也没办法了吧。”
李队也哑然。
好半晌才想起来,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又看向技术科:
“死者身边就没别的人了?”
“倒是有,不过……”
李队不耐烦了,“有事儿直接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那边儿遗体还等着接收呢,你还想耽搁多久?”
技术科的人被训得低下了头,赶忙道:
“查到死者之前结过婚,不过已经在去年离了,前夫名叫谢宇,目前在鹭岛。”
这话再度让众人沉默。
鹭岛,那可在闽省,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飞机的话不到两小时,但是……身份毕竟尴尬,两人已经离异,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组建新的家庭,贸然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