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嘉率领军队迎敌,与封瑾年的军队鏖战多时,战火绵延,持续了整整两个月。
封瑾年的军队由多种势力组成,彼此间难以交心,甚至出现内乱,最终战败,封瑾年战死。
传闻这位镇北王死前,半跪在地,目光遥遥望着上京,想来确实对皇位执念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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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清嘉班师回朝,在外人面前强撑着,回到勤政殿猛然呕出鲜血。
这场战役他胜得并不轻松,还是受了伤,好在伤的不重,只是因为舟车劳顿,他又不得不强撑精神,安定军心,这才发作。
吐出瘀血后,齐清嘉躺在床上休息,很快初韫便赶到了。
她穿着湖蓝色宫装,只梳了简单发髻,身侧跟着只有她小腿高度的李恒,一大一小两张面孔都布满对齐清嘉的担忧。
齐清嘉对两人笑了笑,“阿韫,恒儿。”
李恒已经会说些简单的话,他迈开小短腿,来到齐清嘉床边,仰着一张干净柔和的脸,细声细气道:“父皇,您身体不舒服吗?”
他被齐清嘉和初韫养了几个月,原本清瘦的脸颊长出软肉,唇红齿白的模样很讨喜,被这样的孩子单纯地关心着,齐清嘉也有些心软,低声道:“父皇生病了,不过很快就会好了。”
“父皇要快快好起来,母妃说等父皇回来了,就会带恒儿放风筝。”李恒目露期待,声音也有些欢快。
闻言,齐清嘉目光移向初韫,眼神很柔和,嘴里回答着李恒的话,“好,父皇一定带你和母妃放风筝。”
齐清嘉最终没能带李恒放风筝,他的伤口有些诡异,反反复复,总也好不全,等到了冬日,情况更糟了些。
所有政令都由他口述,再由宸妃娘娘朱笔书写,传达给众官员。
昔日神采奕奕,冷水沐浴也不怕的人开始畏寒,勤政殿内烧起地龙,炭火也没落下,暖融融的,让人如置春日。
连续不断的咳嗽声自殿内传来,齐清嘉伏在床头,咳得身体发颤。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齐清嘉抬头,看清来人,忍不住苦笑,“你来了。”
初韫点头,“臣妾来了。”
她手里端着药碗,热气上涌,在空中盘旋。
初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舀了一勺药,送到齐清嘉嘴边。
齐清嘉躲了过去。
初韫并不在意,把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是你做的吗?”有些发颤的声音落入初韫耳中,齐清嘉说完这句话,咳得更厉害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只有他们两人听得懂。
初韫抬眸看他,在他复杂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没有迟疑,也没有愧疚。
齐清嘉复杂的目光变为痛恨,扫落放在桌上的药碗,褐色的药汁洒了满地,瓷碗摔得粉碎,他勉强撑起身子,恨声道:“为什么?”
齐清嘉心思深,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刻,此时已然失态,极致的愤怒和遭受背叛升起的悲痛使他的眼睛充血变红,他拔高声音,再次发问:“为什么?”
他并没有防备初韫,政事也讲给她听,可齐清嘉渐渐感觉到,一切都在走向失控,他的暗卫、他的心腹,似乎都不再忠于他,他们有了新的臣服的对象。而他的身体也愈加破败。
初韫的神色没有变化,那双眼里全是淡漠,“为了报仇。”
“报仇?”齐清嘉错愕,“什么?”
他是真的想知道答案,也胡乱想过很多,猜想她或许怨恨他夺了她的自由,或许是为了权力,甚至他还想过她是不是为了齐景珩,唯独没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
“陛下可能已经忘了,但我不会忘记,昔年陛下为了扶植齐景珩登基,设计构陷太子,污蔑秦将军有谋反之心,屠了秦家满门。那一夜秦家的血流成了河,满目血红,所有人被扔到乱葬岗,我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身上压着的是我的母亲。”初韫一字一句道,她的神情如常,仿佛诉说着旁人的故事,可她哽咽的声音告诉齐清嘉,不是的,这些都是她曾亲身经历的事。
齐清嘉的身体因为这些话陷入僵硬,他想说话,喉咙好像被人掐住,发不出声音。
“陛下想说什么?其实不论你说什么,这些事实都无法被掩盖,为了权力,陛下手上沾染的无辜人的血已经数不尽了吧。他们有的埋进黄土;有的像我的家人曝尸荒野,被一把火烧了干净;有的死在大牢。只有我,走到了陛下面前,向你讨一个公道。”初韫缓缓说道。
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的齐清嘉喷出一口血,手臂垂在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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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韫走出勤政殿,李恒乖乖站在台阶下等她,见她出来,唤了一声:“母妃!”他跑向初韫。
初韫朝他走去,握住他的手,李恒笑得灿烂,他的笑同今日的太阳一样耀眼。
初韫用手挡了挡,抬眼看着坠在天边的太阳。
太阳照得人很暖,也代表着希望,而她手边牵着的正是大齐日后的希望。
从命簿来看,封瑾年、齐清嘉和齐景珩玩弄权术,使本就日薄西山的大齐加速走向衰败,频繁的皇位更迭加剧了社会矛盾,大齐最后被起义军推翻,陷入长达几十年的割据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