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韫不敢耽误,拿起布条小心缠在顾淮之伤口上,末了还在最后打了个蝴蝶结。
顾淮之原本疼得快昏死过去,忽然有什么东西抵在他的唇边,随着而来的是初韫的声音,“张嘴。”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顾淮之便照做了,一个圆溜溜的软物滚进他的口腔,带来一股甜意。
顾淮之忍不住看向初韫,眼睛微张,因为震惊,他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几丝迷茫。
初韫看得一乐,“放心吧,是糖,你不是疼吗,吃一颗糖应该会好些。”
她眉眼含笑,是少见的温柔,温和的目光几乎烫伤顾淮之的眼,使他忍不住垂了眸,待看到那个红色蝴蝶结,嘴角更是无意识地勾起。
顾淮之头一回觉得女儿家的心思确实细腻,那些从前他看不上的花里胡哨的东西也并不是全无用处。
他虚弱着眉眼,低声道谢,“多谢温姑娘。”
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喘气不止,暴露了他的虚弱,初韫挥挥手,毫不在意道:“没事。”
“温姑娘,你的伤......”
顾淮之话没说完,初韫便道:“都跟你说了,我伤得不重,就是血流得多了些,我自己就能处理,用不着你帮忙。”
听她这么说,顾淮之不好勉强,慢慢闭上眼,“姑娘处理伤口吧,在下绝不偷看。”
耳边没有传来初韫说话的声音,但顾淮之清楚地听到女子短促的笑声,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发软,感受到弥漫口腔的甜意,笑意越发深。
他闭着眼,眼前一片黑暗,听觉却被放大,他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料想初韫又撕了几条布料。
耳边很快响起女子低声的痛吟,顾淮之心里一紧,问道:“温姑娘,你还好吗?”
“我没事。”初韫气息不稳,声音发颤。
顾淮之嘴角绷直,抿着唇,不再发问,省得初韫强忍痛意还要回答他的话,更加难受。
痛呼声还在断断续续传来,顾淮之似乎能感同身受,一颗心饱受煎熬,说不出为什么,总之就是难受。
但在某一刻,低低的抽气声却忽然消失。
顾淮之以为初韫已经挺过伤痛,松了口气,“药粉是我精心研制的,初时会有些疼,忍过去就好了。”
耳边刮过一道风,却没有送来初韫的声音。
顾淮之等了会儿,忍不住开口,“温姑娘,你怎么样了?”
迟迟等不到初韫的回答,心脏越发收紧,顾淮之追问道:“温姑娘,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还在疼吗?”
仍然无人应声。
便是初韫再疼,他问了这么多问题,不至于一句话也不说,顾淮之越发慌乱。
他拔高声音,几乎吼出来:“温姑娘,你若再不说话,我便睁开眼睛了!”
一片安静,静得让人发慌。
顾淮之猛然睁开眼,入目便是初韫跌倒在地的场景,以他的角度,看不清初韫的脸,只能见到她蜷缩在地面,小小的一团,令人无端揪心。
“温姑娘!”顾淮之边喊边用力往初韫那边挪,他左手受伤动不了,只能用右手笨拙地扶起初韫,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温姑娘,你醒醒!你怎么了?”不管顾淮之怎么喊,初韫都没有反应,紧闭着双眼。
等他冷静下来,终于探向初韫的脉搏。
这脉越诊,顾淮之的眉头便皱得越紧,初韫的脉搏太过奇怪,有时微弱得几乎摸不到,有时又正常如健康人,反反复复,探不真切,着实古怪。
接下来,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顾淮之眼睁睁看着初韫的手臂生出红色暗纹,暗纹从衣服里端伸出,一路蔓延至手心五指。
他心头一颤,连忙把初韫的衣袖卷起,密密麻麻的暗纹爬满她整条手臂,红得骇人。
顾淮之立刻检查另一条手臂,亦是如此。
他不死心,又看向初韫的脖颈,原本就染着血的脖子也生出暗纹,离得近了,浓郁的血腥味直入鼻腔,让人反胃。
暗纹长得很快,眨眼的功夫就蔓延到初韫的脸上。
顾淮之对初韫的情况全无头绪,一时没了主张,直到初韫发出细弱的痛呼,他才如梦初醒。
“疼——”
无意识的痛吟化作刀子,扎得顾淮之心头流血,他疼惜地抚摸初韫的脸,低声道:“温初韫,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初韫的一阵阵痛呼,她像一只小兽,蜷缩在顾淮之怀中,呜咽难受,又像一尊琉璃娃娃,轻轻碰一碰就会碎掉,以至于顾淮之下意识收回手,根本不敢碰她。
他不知道初韫有多疼,但他的心也跟着初韫的疼痛而不断收紧,难受的快要窒息。
从没有哪一刻,他觉得自己那么没用,虚有个神医的名头,却救不了初韫,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初韫,我该怎么帮你......”他喃喃自语,语气充满害怕。
而在这一刻,顾淮之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初韫的不同,脑海中不断回想他和初韫之间发生的事。
雪地里她救了他,他因为那些不堪的往事,故意疏远她,却也忍不住更加关注她,因此发现她虽然面冷,但心却不冷。
她为了萧祈安四处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