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三人的交谈,外面的大人并不知晓,谢老夫人喜欢王简之,便盛情留他用膳。
长者赐,不可辞,况且忠勇侯府人丁凋落,每每用膳,只有王简之一人,未免凄凉,于是王简之再三谢过后,欣然留在谢府用饭。
他能感受到谢家人对他释放的善意,心中流淌着暖意,也肯说些好话逗老夫人高兴。
初韫三姐妹不便出去,自有仆人端来饭菜,摆满桌案。
姐妹几个用过膳,初韫便先告辞,叫人唤来宋昭明,央他赶快些,拦住王简之的去路,请他到天泰楼雅间等她。
赐婚是大事,满府人都知晓了,宋昭明自然不会例外。
他满心苦涩,只觉吞了无数黄连,舌尖都泛着苦意。
“是。”
替初韫给燕瑾瑜送过信,那时心口处的剧痛叫宋昭明手足无措,经过这些时日的琢磨,又询问了身边人,宋昭明隐隐约约知晓,他很可能喜欢上了初韫。
只是他身份卑微,甚至没有立场对初韫表明心思。
府上人都说,初韫得了好去处,忠勇侯府如今炙手可热,家中又没有长辈压着,初韫嫁过去就是侯府主母,管着上上下下百十号人,自有尊贵体面。
这些,都是宋昭明不能给予初韫的。
懵懂的情愫爱慕,云泥有别的身份鸿沟,令宋昭明在初韫面前自惭形秽。
他夹杂着苦涩、卑微、不甘的倾慕,在这几天就像装在坛子里的酒,发酵酝酿,愈发浓烈。
可再炙热的感情,宋昭明也只能死死压住,不使它展露。
心中无数想对初韫说的话,只能化作一个好字。
真疼啊,也真憋闷得难受,便也更懂初韫如今和那王公子有缘无分,该是怎样的煎熬。
宋昭明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听她的吩咐去拦住王简之。
他退下后,青鸢喃喃道:“这小子,几日不见,倒像换了个人,沉稳不少。”
“人总是要长大的。”青莺感叹。
初韫眸光微闪,不置一词。
“小姐,您真要去见那裴,不,王公子?”青莺忧心忡忡。
初韫:“你放心,我只是去见见他,不会做出格的事。”
话是这样说,青莺仍旧眉心不展。
小姐心有所属,主意也大,青莺真怕她又在心中盘算着大事,若是露了马脚,叫人抓住把柄,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惜,初韫心意已决,无人劝得住。
*
宋昭明抄了小路,在王简之快要出府前,找到了他。
“侯爷,小人有事要报。”他从侧边小道出现,低眉敛目道。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拦侯爷的去路!”随行的护卫呵斥道。
王简之摆摆手,示意侍卫退下,转而看向宋昭明,“你找本侯,所为何事?”
宋昭明:“请侯爷屏退左右。”
王简之微微勾唇,照他说的做了,几息功夫,此间便只有他二人。
“你可以说了。”
“林小姐请您到天泰楼一叙,还请侯爷移步。”
谢府的林小姐,只那一位。
王简之眸色一闪,勉强按下心中的激动。
“本侯知道了。”
宋昭明略略抬眸,瞧见王简之的风姿,微怔。
这便是初韫未来的夫君。
*
天泰楼雅间
王简之策马而行,比初韫坐马车要来得早。
他端坐在座椅之上,整理衣领、发冠,深深呼出一口气。
自上次一别,他与初韫已经许久未见。
得知她要见他,王简之比刚刚去见谢尚书、谢老夫人还要紧张。
视线移到窗外,仍未见谢家马车,王简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慢慢饮下。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有人轻扣房门。
王简之放下手中的杯子,忙站起来,亲自去开门。
开了门,果然见一女子带着帷帽,亭亭站在他面前。
“林小姐,请进。”王简之道。
初韫微微颔首,并没有过多寒暄,径自入了雅间。
没有叫随行的人进入,整个雅间只有初韫和王简之两人。
“林小姐,请坐。”王简之柔声道。
初韫落了座,取下帷帽,放在桌案上。
对面王简之将将坐定,瞧见初韫的面容,眸中闪过惊艳。
只一眼,他便垂下眸,拿起手边的茶壶为初韫斟茶。
初韫接过王简之递来的茶,没有立刻饮用,而是放在一边。
这一举动叫王简之心下微沉。
“小姐找我来,是有要事商量?”王简之单刀直入,虽是疑问,语气却带着一丝笃定。
初韫轻咬下唇,点头。
“是有为难的事?不论何事,小姐尽可开口,凡我能做的,必竭尽所能为小姐效力。”王简之道。
初韫惊讶地看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公子还是一如既往,光风霁月。”她赞道。
“公子如此真心待我,我心中很感激,更不敢对公子有任何隐瞒。”初韫又道。
王简之听着话头不对,一颗心又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