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妙手回春堂。
熙熙去了学堂,独有姬玉轩自己在此处待着,待为病人把了脉,提笔写方子时,姬玉轩眼前一黑,毛笔直接摁在了纸张上。
眼前坐着的病人吓了一跳,赶紧道:“公子,没事儿吧。”
只是一瞬,姬玉轩便好了,他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无碍。”
随后边说边理着毛笔纸张:“今儿早上孩子贪睡,起迟了,我急着送他上学,没顾着用膳。”
他这般说,身后排着队的人都笑了起来:“原来公子是没吃早饭,饿得了!”
“我这里有包子,公子先来上一个吧。”
“我这还有粥,来时刚在街上买的,还没用呢!”
“我家就在隔壁,我这会儿也不着急,回家给你煮俩土鸡蛋去。”
满堂的人都热忱的紧,七嘴八舌的,恨不得把饭塞到神医公子嘴里。
姬玉轩笑着,道:“多谢各位美意,不碍事儿,我家小厮正在后面做着饭呢,待会儿我就能吃上热乎的了。”
如此说了,才算作罢,一个个又排起队来,等着把脉。
待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姬玉轩才松了口气,起身将堂门关上,趴在那桌案上喘了好久。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不知怎的却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又无力又难看。
哪里是没用早膳?哪里有小厮在后堂做饭?都是他信口拈来的罢了。
他会这般,并不是饿的,而是到时间了。
他该吃药了。
缓了片刻,姬玉轩出了妙手回春堂,朝着外面走去。
乌枝的医馆有很多,姬玉轩自己不抓药,但会去别的医馆抓药。
“呦,这不是臣公子吗?来买药啊?”
方一进门掌柜的便迎了上来,带着他入内就坐。
“还是要上次的那些吗?”掌柜的问道。
姬玉轩摇了摇头:“不,得再加一味,你按照这个方子来。”
掌柜的接过方子,走到药柜旁拿药,一味一味的找,都仔细着,只是这拿着拿着,面色越来越不对劲。
他放下手里的药材,对着姬玉轩道:“臣公子,这次的药量足足是上次的两倍啊,你这……”
姬玉轩给自己斟了盏茶,说道:“你尽管拿,我心里有数。”
如此,掌柜的便不再多说,只专心按着方子抓药。
姬玉轩拿着东西离开后,掌柜的站在那里,还没来得及感叹两三句,便见他这医馆内又来了一人。
此人一身玄衣,长得是面如冠玉,鬓若刀裁,只是那周身的气度太过强势,往那儿一站就带着些许的压迫。
掌柜的阅人无数,一眼便瞧出这人不简单,赶紧上前道:“公子也是来抓药的?”
谢晏辞没应他,转而道:“方才那人都来拿了什么?”
“哎呦。”掌柜的一听笑了起来,“公子,我们做大夫的有规矩,这不能说。”
谢晏辞看了看他,从袖子里掏出了块儿不大不小的金疙瘩,往那儿一放。
掌柜的一看,双眼便瞪大了去。
谢晏辞道:“说吧。”
……
走在路上,姬玉轩脚步虚浮的紧,一路上扶着青苔石墙,强撑着。
他抬眼看路,找着回家要走的那座石桥,却怎么也看不到,怎么也看不清。
压抑到了最后,终于是一口鲜血咳了出来,两眼一黑,朝着地上栽去。
姬玉轩手里大包小包的药材,还没来得及掉到地上就又被拎起来了,谢晏辞一手接过药材,一手搂着姬玉轩的腰肢,唤他:“阿轩!”
茶楼。
姬玉轩睡了一觉沉的,再醒来时周遭的一切都是没见过的。
榻上锦被软枕,案上烛火明灭,连带着一应陈设摆件都和竹楼里的不一样。
姬玉轩神色恍然,瞧着这屋子,差点以为自己又去了西楚。
他看着跳动的火芯子,半晌才回过神来,起身要从榻上下去。
“熙熙……”
这般晚了,他还没去接小家伙呢。
可还没等他把鞋袜穿上,便看到了在一旁酣睡的娃娃,那是张小榻子,就在他床榻的不远处,精致而又牢靠,熙熙在上面睡着刚好。
姬玉轩松了口气,拿着鞋履的手也松开了,他朝着小榻子走去,趴在那里,看孩子的面庞。
昏暗的烛火映着个瘦削的身形,姬玉轩一身薄衣,面色柔和,他趴在那榻沿上,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孩子的身子。
三千青丝披散在肩,顺着他的动作蜿蜒到了地上,浅浅的遮着白皙的脚踝。
谢晏辞方一推门进来,便见着这么个情形,他喉间一干,直骂自己禽兽。
他步子轻缓的走过去,一手便将姬玉轩捞进了怀里。
姬玉轩措手不及,胳膊蓄了力的去顶他,却被谢晏辞直接擒了去。
“你干什么?!”
谢晏辞捂上他的嘴:“嘘,孩子还在睡。”
姬玉轩眸子里尽是冷意。
谢晏辞撇开脸不去看,转手将榻上的被子拿了来,把人裹着往外带。
从这间屋子,到隔壁那间屋子,等把门关上,谢晏辞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