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门前。
熙熙托着下巴,等来了位拄着拐杖的人,这人一身华贵长衫,眉眼锋利,即使腿脚不便也难掩周身的内敛深沉。
熙熙看着他,待这人踏进了医馆,才开口:“是来找神医的吗?”
谢晏辞定定的看着他,阔袖之下握着龙首拐杖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了去。
他心里跳的厉害,既惊喜又难以置信。
他看熙熙,熙熙也在看他,待看清了他的五官,忍不住惊呼起来:“我认得你,你去过学堂。”
谢晏辞回过神,嘴角难抑的抖动:“……对,我也记得你。”
他记得这个孩子,那时他从乌枝回西楚,马车经过学堂门前,他见到了一个孩子。
他老远看着,就觉得那孩子跟姬玉轩很像,他忍不住的下来想抱抱他,但被这孩子躲开了。
他当时只是觉得,这孩子怎能和阿轩这般相像呢?可真是巧,却没想到,却没想到……
现在在仔细去看,这孩子的眼睛,可不也带着他自己的影子吗?
这就是他和阿轩的孩子,是鲛人族神树上长大的鱼苗苗,有着他和阿轩共同的血脉。
谢晏辞心里是高兴的,很高兴,很高兴……
“你是想抱我吗?”熙熙被他看的毛毛的,虽然不认识他,但也并不怕他。
想。
当然想。
见的第一面就想了。
谢晏辞是这般想到,但却忍住了,他眉眼柔和的去问孩子:“我是来找神医的,眼下他不在,你为何会在这里?”
熙熙道:“爹爹出门会诊去了,我等他回来。”
谢晏辞笑了起来:“你是,神医的儿子?”
熙熙点头,还道:“你若是找爹爹,可在这里稍坐片刻,爹爹很快就回。”
说着,小家伙便让身边的书童去煮茶,给谢晏辞看茶上座。
谢晏辞道了谢,一边饮茶,一边往孩子那里瞅。
小家伙没闲着,招待了客人便忙活起自己的事儿来,手里拿着宣纸浆糊,一点一点的补着搞坏了的风筝。
破洞基本都被补好了,但那竹片做的骨撑,却是给他难住了。
他还太小,双手没力气,做不出来那东西。
小家伙看着桌案上的燕子风筝犯难,想着想着,鼻涕泡都要出来了。
谢晏辞在一边看着,见他瘪着嘴好似要哭,赶紧问道:“这是怎的了?”
说着,他还拿出了一方帕子来,递了过去。
熙熙没接,转过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
“公子可会做风筝?”
谢晏辞想都没想,道:“会的。”
虽然没做过,但他今晚回去就能学。
“你这是在做风筝?”谢晏辞站起身,走到案边看去。
只见着案上一团浆糊,跟着些纸张粘巴在一起,丑得很。
丝毫看不出这是个风筝模样。
“对。”小家伙点头应道,还把之前的原委都讲给他听了,“我是在补风筝,前几日我生辰,爹爹给了我一个燕子风筝做生辰礼,我太喜欢了,便带到了学堂里。”
“可是这风筝被一个瘸子给搞坏了,我想把他修好。”
谢晏辞听着,额间青筋一跳。
什么燕子风筝什么瘸子,怎么这么像是在说他?
谢晏辞伸出手去,想将那风筝拿过来,好好的瞧一瞧。
可那桌上的纸鸢根本没给他机会,熙熙拿着两角,还没全然拎起来,那风筝便吧嗒一下的掉了回去。
还溅出来一圈儿的浆糊。
熙熙小嘴一瘪,哭腔都出来了:“我太难了……”
谢晏辞倒吸一口冷气。
他赶忙安慰道:“你别哭,这风筝还有救。实不相瞒,我祖上便是世代做风筝的,如此情状,能处理的好。”
熙熙猛地看他,眼含希冀:“真的?”
“真的。”
“那,那你教教我,我愿意给你银子。”
他爹爹每月都会给他月银,他都攒着呢,肯定够做好一个风筝的。
“这……”谢晏辞锁着眉,沉吟片刻。
看着风筝上仅存的花纹,谢晏辞认出了,这就是昨日他见到的那只。可这风筝当真是繁琐精致,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做不出来。
谢晏辞想了想,道:“这样,现下东西都不齐全,等明日里我把东西备好了带来,再给你补这只风筝,可否?”
小家伙想了想,问道:“你来医馆里吗?”
谢晏辞道:“对,我来医馆找你。”
医馆这处是小家伙的地儿,在这儿补风筝小家伙也能放心。
“好哦。”
一盏茶饮尽了,姬玉轩还没回来,谢晏辞估摸着时间,向孩子请辞:“时辰不早了,我先走了,等明日了再来。”
“不找爹爹看病了吗?爹爹很快就回。”
谢晏辞笑了笑:“不了,反正明日还要来的。”
……
出了医馆,回到茶楼,谢晏辞便让人去备做风筝的物什来,还要自己亲手学一学如何做这东西。
沉风不解,问道:“主子怎的想起来做这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