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着谢晏辞的从来都是一叶障目,若非是他眼盲,在他醒来之际,便会从那院子里直接逃出来。
他在院子里又养了几日,才拿着姬玉轩留下的银子,走了出来。
先是换了身得体的衣服,又吃了碗街边的馄饨,见着四下里没什么人,身形一转,进了个隐蔽的铺子。
“客官,要买些什么?”
这是个棺材铺,谢晏辞什么都不买,反而拿起案上的纸笔,兀自写了起来。
待墨笔放下,掌柜的看了眼,便端着纸条去了内堂。
西楚太子的暗卫营有四处,每一处的职责都不一样,这其中的一处便是遍布九州,专门用来探听消息的。
谢晏辞只是进这铺子里坐了会儿,再出来时,身后便已经跟着侍从了。
“段和。”
“属下在。”
谢晏辞看着手里的木棍,问道:“孤失踪这么些时日,你们可有派人寻找?”
段和拱手应道:“沉风大一直在派人搜寻,人手多数是在季渊和临昭的边界,没曾想,主子竟会委身在这里。”
谢晏辞笑了笑:“没什么不可能的。”
“你一直在乌枝,这些时日,此处可有什么稀奇的?”
段和略顿,想了想,道:“一切如旧,并未有什么不同。”
谢晏辞回身看他,神情疑惑起来:“你确定?可这一路走来,我总能听到有人议论一对父女,父亲病重,女儿在医馆门口,一个接着一个的求,可有此事?”
段和垂首,听了此话,眸光忽闪起来。
没做多想,他便道:“前些日子是有这么个事儿,不过这种事儿在乌枝并不稀奇,属下以为,没什么好说的。”
此言落地,谢晏辞看了他一眼,手指点了点便道:“段和,你该在朝为官。”
段和找来了马车,用了三四天的功夫,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准备护送谢晏辞回西楚。
上了马车,谢晏辞忽的想起一事,对着段和道:“对了,前几天孤说的那对父女,现下如何了?”
马车前方有车夫,段和是骑着马匹,在一旁护送的。
他道:“主子,那对父女被乌枝的妙手回春堂救了,里面的神医还找了小厮专门照顾着,属下听说,他们是因着战事牵连才来的乌枝,属下便也给了些照顾。”
谢晏辞点头:“那就好。”
段和在外面又等了会儿,见着里面没动静了,才喘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
怎么说呢,伴君如伴虎,他算是体会到了。
原先他一直是在乌枝,从未见到过真正的主子,谁能想到一见着便是在这么个情状下?
主子方一找上他时,他便立马修书一封,给了顶头的人,得到的命令便是护送主子回西楚,不得耽搁。
因着皇帝龙体欠缺,但又迟迟不肯另立新储,所以谢晏辞必须得回去。
这命令一来,段和立马就清楚大势所趋了。
——西楚皇太子,怕是要换个身份了。
如此一来,意味便不同了。
皇帝是天命所受,是不得有污垢的,故而他在乌枝的这番过往,也只能深深的埋在土里。
可他的主子尚且慈悲,要把这段过往埋了,也要把那个死去的“女儿”安抚了。
这些段和都清楚,事先便打理好了,除此之外,他还要去找那妙手回春堂的神医,还有那个小厮。
找到之后,能杀则杀,不能杀也得封口。
“等等——”
马车行了一阵,谢晏辞忽然喊了停,段和回过神来,只见着自家主子掀开帘布,朝外看着。
段和朝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此处正是学堂,便禀道:“主子,乌枝有位大儒,复姓东里,这里便是他开设的学堂了。”
谢晏辞看着,也不应话,过了片刻才道:“扶孤下去,孤要见见那人。”
谁?
段和心下疑问,但却没敢说出口。
他应着谢晏辞的命令做着,带他到了学堂那里,站在了门前。
段和一直搀着他,却见着自家主子忽的蹲下了身,朝着个娃娃伸出了手。
“……”
谢晏辞看着,眼神怔愣,满眼的不可思议。
段和也是一惊,顺着他的目光去看。
只见那学堂里走出来了个娃娃,长得是玉雪可爱,聪慧得体。
娃娃见着他二人,脚步慢了下来,试探着往一旁走去。
谢晏辞的眼睛却是跟着他。
娃娃吓了一跳,躲到了书童身后。
谢晏辞蓦的回过了神。
他还是看着那孩子,但这次却是不似方才,而是眼神温柔的,轻轻的唤他:“你叫什么名字?”
娃娃探了个头出来。
“我……”
谢晏辞忽的止住了话头。
他病疾未愈,忽的咳嗽起来,便站起身来,没再看那孩子。
待这阵子过了,谢晏辞垂着眸开口:“……罢了,回去吧。”
段和又扶着他回了马车。
车夫带着他们离开了,待过了那学堂,段和问道:“主子,那孩子是谁?”
谢晏辞靠坐在那里,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