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水晶棺,苏十安便带了个上好檀木的回来。
沉风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这棺材,疑惑了句:“底子怎么这么厚?”
再厚些,都能塞下一个人了。
苏十安摇摇头,表示不知。
沉风没多想,让下人将棺材搁置在了一旁。
*
平溪宫内。
谢晏辞抱着云烨不肯撒手,无论怎么说,怎么劝都没用。
“怎么还这么凉?我再给你暖暖。”
说着便将云烨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把人往怀里搂紧了些,低头去蹭他的额头。
“烨儿,方才咱们说完日子了,该说婚服了。”
“西楚还没有过娶男子为妻,找不到相关的礼制借鉴,临昭国倒是有过,他们的先祖取过男子为后,还有当今的临昭皇帝也是,到时候我去找他们取取经,看婚服怎么相配,好不好?”
“临昭国喜蓝白,但你喜欢墨色的,到时用玄色做婚服也不是不行。”
“你喜欢什么花纹?西楚衣服上多绣祥云,到时候就用这个作衬,其他你还喜欢什么就同我说,我让绣娘加上。”
“盖头就不用了,到时候咱们两个都束冠,我这就让人去打一副来。”
谢晏辞一人唱着独角戏,无人回应。
他摩挲着云烨的脊背,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声音沙哑道:“你看你,也没同我说过想要什么样的婚礼,都要我自己来猜……”
“云烨,你醒醒吧,看我一眼。”
谢晏辞埋首在云烨颈间哽咽,他到现在都觉得这是黄粱一梦,云烨还好好活着,什么都没发生。
可他心里刺骨的疼,每每想到云烨已经没了生息,他都恨不得掐死当时的自己。
怎么就这么混呢?
就算他再不喜欢自己、再坑骗自己,他都不该把人关到那里去啊。
明明知道他身子不好,明明知道他受不了寒,他还故意这么做,故意往云烨最痛的地方下刀。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啊……
“云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想讨得云烨的原谅,可每当话要说出口时,他总能想到云烨满身是血的时候,拽着他的衣领,不惜用最后一口气告诉他——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谢晏辞顺风顺水二十载,从未如这次一般,痛彻心扉,恨不得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
母后去世的时候,他还小,尚不知什么是别离。
容和去世的时候,他虽痛心,可却也没有现下这般,想撇下一切跟云烨一起走。
他抱着云烨哭,整个身子都是颤抖的,偌大的平溪宫内只听得到他的悲戚。
“别离开我,云烨,你别走好不好。”
他想回到过去,可没人能帮他。
沉风等人站在门外,静声听着内里的动静,无一人上前推门。
良久之后,苏十安看着廊檐上的雾珠,开了口:“把云公子带出来吧。”
沉风离他很近,刚想应下声来,却忽然觉察到一丝不对。
“月川,你声音怎么了?”
上次他便想问了,只不过月川一向少语,那声音大致一听无甚区别,可若是仔细琢磨了,便能觉察出不对来。
苏十安敛眉,神情异常自然:“从临昭国驿馆回来,便这样了。”
沉风眉头未舒,还在盯着他看。
可后者神情一直都很坦然,没有任何的反常。
刚巧司淮出声打断了,问了沉风一句:“云公子咽气多时,再不下葬怕是有伤殿下麟体,沉风大人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沉风收回了心思,没再过多怀疑苏十安。
只心里想着,上次临昭国使臣把他打得不轻,回来便养了许久的病,这嗓音,怕也是那时伤了。
说来从那之后,他便很少碰到这人,不是在养病,就是在养病的路上,总能把殿下惹毛了然后给他一顿教训。
沉风想去回司淮的话,但还是先对苏十安来了句:“这几日主上心绪不稳,你便离他远些,别再挨打了。”
苏十安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好。”
沉风没再管他,转而推开了平溪宫的大门。
“还请主上节哀。”
司淮看着他。
沉风叹了口气,主上的事情向来没人能够插手,唯一的办法便是将人劝醒。
内室许久没了动静,正当沉风要上前查探时,谢晏辞来了句:“去找绣娘做婚服,孤要同烨儿成亲。”
几人瞬间瞪大了双眼。
沉风劝道:“殿下三思,云公子已然薨逝,殿下又怎能同死人成亲?”
谢晏辞不管不顾,铁了心的要这么做,还要沉风去挂红绸,贴窗花,甚至要给各路官员都下上拜帖。
司淮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扶着门框才堪堪稳住身形。
“疯了,简直是疯了!”
谢晏辞竟然想同死人成亲,堂堂一国太子竟然主动要与他人冥婚!
折活人阳寿,扰死人精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怕不是想同九王爷同归于尽,让人死了都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