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溪宫。
司淮将药篓药箱搁置在了一角,四下张望了一番,心中一阵郁结。
偌大的宫殿,竟一个仆人都不曾有,果然这西楚太子只当九王爷是那容和的替身。
一转眼,正好见着云烨眼神空洞,犹如朽木死灰一般的蜷缩在梨花木椅上。
司淮赶紧问道:“云公子可是心有不顺?”
云烨没应,袖子里的小狐狸倒是钻了出来,爬到他的肩头,轻柔的舔他下巴。
司淮见到这小狐狸甚是稀奇:“公子何时养了个狐狸在身?我就说你身上有一股狐狸味儿。”
他伸手去碰小桃花,小桃花却身姿灵活的躲开了去。
“这小东西倒是机敏,在哪儿碰到的?”
云烨声音沙哑的回他:“沧州南林山。”
司淮叹道:“南林山都快被那些猎户捕捞干净了,赤尾狐这般稀缺,竟还能被你遇上。”
云烨伸手揉了揉小桃花的尾巴,听他这般说动作一顿。
那南林山他并没有进入,小桃花也不是他亲眼发现的,只是后来谢晏辞将它带了来,他便一直以为这狐狸来自于那里。
可谢晏辞骗了他那么多,多骗他一只小狐狸的来处又有何妨?
云烨皱起眉,盯着椅子上的雕花深思。
若是沧州没有赤尾狐,他失忆一事便也不似谢晏辞说的那般了。
他究竟是谁?究竟叫什么名字?
没道理要一直困居于这东宫之中,也没道理要一辈子待在谢晏辞的身边,他得想办法恢复记忆,找到自己的亲人。
可是他被谢晏辞圈养太久,一时间竟想不起来有什么能力可以去反抗一二。
羸弱病躯,权势尽无,就连人脉……
云烨倏然看向司淮。
他能接触的人有限,东宫之中不必多说都是谢晏辞的人,除此之外便只有萧逾白和司淮。
萧逾白到现在都以为他是容和,而司淮从一开始便说与他一见如故。
何不利用呢?
“司公子。”云烨轻声唤道。
“草民在。”司淮一时不察,竟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就像是初次见面拜见谢晏辞那般。
他赶紧直起了身,神情略带紧张的瞄了云烨一眼。
云烨并未发觉有何不对,反而揉着太阳穴问道:“司公子可有法子让我恢复记忆?”
司淮看着他,摸着下巴揣摩了许久。
这几日他一直在翻阅古籍,试图找到让九王爷恢复记忆的方法,可最后都无甚结果。
倒是他这几日于京城周围游历,道听途说的不少。
但他有点不敢对九王爷下手,万一在临昭陛下来之前,九王爷身子骨出了岔子怎么办?
云烨看他一直不应,心下忐忑。
果然,自古以来扫眉才子都只为能者折腰,或权势滔天能许其钱财地位,或风华绝代能引其欣赏钦佩。
可他如今,两项皆无。
司淮之前之所以会为他诊治,那是因为有谢晏辞在,他是西楚的皇太子,位高权重,钟鸣鼎食,司淮怎会不为之倾倒?
他又如何能瞒着谢晏辞,独让司淮为他恢复记忆呢?
“司公子若是……”
云烨踌躇着,话还未说完便听司淮道:“法子是有那么一两个,不过有点冒险……”
云烨底气不足司淮又何尝不是?他比云烨还要心虚。
离魂之症久而不治,往后若是再也没有恢复的希望了可如何是好?眼下九王爷被谢晏辞困于此处,他又不能先一步将话说漏了去,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九王爷恢复记忆,到时候临昭国陛下一来,里应外合,一切完美。
可是这些土法子他也未曾用过,成效如何他也不能保证。
“司公子肯帮我?”云烨疑惑道,他现在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价值所在。
司淮并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点点头道:“当然愿意,草民可难得能帮上你。”
云烨不解:“为何?”
司淮轻咳一声,立马转移了话题:“没什么,草民还是先给你把脉吧。”
左右手诊完之后,司淮的面容陡然惨淡了去。
怪不得谢晏辞会将他请入东宫!
司淮沉着脸,心中愤恨难平:“云公子,太子殿下这几日可是又……”欺辱了您?
云烨将瘦削的手腕收回,衣袖遮掩着,敛下眸子。
“……并未。”
司淮眼下还愿意为他诊治,不过是看在了谢晏辞的面子上,他又如何能告知于他自己在谢晏辞跟前已经失了宠?
他还不能说,在记忆恢复之前都不能说。
司淮鼻音忽然加重了去,张口反驳他:“不可能!”
“你旧疾已好了七八分,往后只需好好将养,定然不会有什么大碍,可眼下你心脉受损,俨然是大喜大悲的缘故!”
“定然是太子殿下又欺辱了你,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司淮的一番质问之下,云烨昏迷前的种种再次浮进了他的脑海。
双手掩面,眸子里的泪水犹如决堤一般,根本忍不住。
他知道他爱着谢晏辞,即便这人是个骗子,可他还是溺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