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刻,残阳如血,将整个马嵬驿都染成了一片红色。
六月的天气本就炎热,马嵬驿更是热浪滚滚,一丝儿风都没有,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杀杨贼,清君侧!”
“杀了杨国忠,打回长安去!”
……
刚到马嵬驿,龙武卫的将士们顾不得扎营,就身披甲胄,手持横刀,聚集在驿馆外,一个个神情激愤。
行军时,为了节省体力,将士们都将甲胄放在马背上或辎重车中。一旦穿上甲胄,意味着他们已经进入临敌状态。
历史上著名的马嵬兵变,就此拉开序幕。
“弟兄们,我们的妻儿老小都还在长安,大家说,能看着他们陷入危险吗?”一个校尉声嘶力竭地高喊。
“绝对不能!”众军士齐声高呼,声如惊雷。
“他们离危险越来越近了,大家说,我们该怎么办?”又一个校尉跟着怒吼。
“杀了杨国忠,打回长安去!”众军士齐声吼道。
“你们怕不怕死?”校尉又大声问道。
“我们不怕死!死也要打回长安去!”
“宁可长安战死,绝不苟且偷生!”
“杀!杀!杀!”龙武卫的军士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愤怒的喊声如同激昂的战鼓。
“弟兄们,跟我来,现在就去杀了杨国忠那老贼!”先前的那个校尉一挥手,提着横刀,刀刃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寒光。
一众士卒热血沸腾,纷纷挺身而出,毫不犹豫地跟在他身后,向着杨国忠所在之处奔去,那气势如同汹涌的洪流,势不可挡。
听着这震天的呼喊,位于馆驿附近的李亨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来,大唐的军心依然可用。对他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
馆驿内,李隆基刚刚才安顿下来。在马车上颠簸了大半天,七十一岁的他此时又累又饿。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连口饭都吃不上,他心中充满了愤懑。
“不好了,万岁爷!”高力士神色慌张地从外面跑进来,脚步踉跄。
“慌什么?”李隆基皱着眉头问道。
“万岁爷,禁军哗变了!”高力士的声音中带着恐惧。
“怎么回事?”李隆基问道。
他瞟了一眼身边的杨贵妃,只见贵妃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惊恐,丰满的身躯微微颤抖。
“军士们说要杀了右相,打回长安去。”高力士抬头看了看杨贵妃,声音有些干涩。
“陈玄礼呢?”李隆基貌似急切地说道。
“万岁爷,奴婢没看到陈大将军。”高力士无奈地回答。
“饭桶!你们都是一群饭桶!”李隆基怒斥道。
“那太子呢?”李隆基又问道。
“奴婢也没看到太子。”高力士低着头回答。
看不到李亨,李隆基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以他对李亨的了解,应该不敢趁此时浑水摸鱼。
可他迟迟不出现,其中难免会有变数,让他心里没底。
“你亲自去找三郎,找到之后,要他立即过来觐见。”
对李亨的称呼从太子变成了三郎,这细微的变化被高力士捕捉到了,内心不由得一惊。
高力士立刻跑出去,到处搜寻李亨。他看了一圈,到处都是愤怒的军士,始终不见李亨的踪影。
“弟兄们,杨国忠已死!”刚刚出去的那队军士大摇大摆地回来,其中一个军士用长枪挑着一个人头,满脸得意。
“杨国忠这老匹夫还想跑,被老子赶上,大卸八块,真是太解气了!”那个军士大声说道,脸上洋溢着一种复仇后的快感。
“杨国忠的婆娘躲在茅厕,被老子一刀砍倒在粪坑里。老贼婆不停地喊着饶命,老子直接一泡尿浇下去。哈哈!”又一个军士满脸含笑地说。
“他儿子更怂,躲在马车下,屁股还露在外面,被老子从后面一刀剁成两段,溅了老子一身的血。”那个军士说着,还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继续说道,“什么户部侍郎!我看就是屎壳郎!”
“哈哈哈哈!”旁边的军士都跟着笑了起来。
“杨国忠的几个妹妹真是漂亮,被老子们一刀一个全宰了!可惜了!”
“杨国忠的家丁,嘿,简直不堪一击!几十个人还打不过我们十几个人,真是太菜了!”
“这厮坏得很,居然敢蒙蔽圣上,杀得好!”
……
军士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描述着杀杨国忠满门的情形,似乎这不是屠杀,而是演习。
参与诛杀杨国忠的军士们满脸的傲气。杀掉权倾天下的右相就像杀一只鸡,这种感觉让他们兴奋不已。
没有参与行动的军士们则充满了羡慕。他们怪自己的校尉反应太慢,没赶上这个好时机,只能在一旁听别人绘声绘色地讲“战绩”。
军士们一个个慷慨激昂。他们觉得,能杀掉这个蒙蔽圣上、祸害大唐的大坏蛋,是他们毕生的荣耀,仿佛自己已经成为拯救大唐的英雄。
此时,陈玄礼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杨国忠这厮专权篡国,罪不容诛,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