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坐上公交车。
「我替你开一会儿。」比起游戏，何倾颜似乎对开公交车更感兴趣。
这是沙漠，没有行人，没有交通灯，没有悬崖，顾然也不怕她乱开，就让给她了。
庄静从一亩三分地里取出水给众人。
杯子是严寒香的一种植物类心灵怪兽的叶片。
「我也去过不少沙漠，没有比这片沙漠更平淡死寂更热的。」严寒香说。
沙漠中不是生命禁区，这片沙漠是。
饮过水，顾然迟疑片刻，便把自己睡觉之前的想法说出来。
「所以我觉得，没有道歉礼，一切都是我的潜意识在作怪。」他说。
「看来你真的很想给苏晴一场梦。」陈珂笑道。
「其实，」顾然揉了揉眼窝，「比起给她一场好梦，我更想和她一起去经历各种离奇丶有惊无险的梦，我自己也想玩。」
苏晴亲了他一下，当着众人的面。
众人都笑起来。
可惜何倾颜不在，不然她会让场面更热闹，比如说，她也要亲，或者被苏晴亲。
「小然，」庄静收敛笑意，十分认真地叮嘱道，「千万不要因为梦境，就改变对病人的态度，相反，你更要坚定，医生也只是一种职业，为治病救人而牺牲是必须嘉善和尊敬的行为，不是义务。」
「我肯定不会让自己变疯的。」顾然保证。
救杜若冰差点终生坐轮椅，让他后怕，长了一个大大的教训。
何况疗养楼的病人，虽然无法正常生活和工作，但他们一没有生命危险，二不缺住院费，三治疗方式不止一种，所以没必要冒险急着救他们。
他更想和苏晴一起冒险。
或者带上何倾颜她们，真的去抓宝可梦。
不过啊，不治病，只是单纯地演一出戏，应该没问题吧？给李笑野诺贝尔文学奖和老无所依丶给杜若冰托梦等等。
顾然沉吟着。
公交车开得歪歪扭扭，有时忽然摆尾，有时从沙丘上加速冲下去，有时故意贴着沙丘行驶，保持随时会倾倒的姿势。
呕意再次涌上众人心头。
比看见爆炸头还要强烈。
「好了好了。」严寒香说，「顾然，你去替她！」
捂着嘴的陈珂连连点头。
顾然走到主驾驶，轻拍玩得沉迷的何倾颜：「起来，让我来。」
「再等一会儿。」何倾颜立马拒绝。
「你再开，她们要吐出来了。」
何倾颜回头看了一眼车厢，说：「顾然你真厉害啊，能让所有人都吐，你有做公交车的实力！」
「我听不懂你在做什麽，只想你赶紧起来。」
「好吧好吧，下次我再玩。」
顾然重新坐回主驾驶，公交车立马平稳起来，匀速行驶。
众人舒了口气。
「接下来去哪儿？」何倾颜问，「难得一次集体手术梦，不能就这麽结束。」
很有道理。
顾然提议：「静姨，要不要做一下主线任务？」
「可以。」庄静点头，「但别导航，我们先过去自己研究。」
看参考答案之前，肯定要自己先思考一遍，尝试着下笔做一次。
直接看参考答案，危害一时间可能没有，时间久了，谁也说不清会发生什麽。
顾然收起公交车，将黑色针筒扎入手臂。
黑色液体被推进身体，他变成一团黑影，黑影扭曲成蛇形龙的形状，某一刻忽然有了颜色。
体长三十多米的天空龙，巨大的蝠翼展开，在沙漠中投下宽大而浓厚的影子。
游戏模式下，天空龙龙翼上的六个格子都空着，护士AB变成了系统的『重启』键。
将庄静丶严寒香丶苏晴丶陈珂丶何倾颜丶谢惜雅吞下。
谢惜雅进去之前，还先嗅了嗅，顾然立马担心自己是否有口臭。
从谢惜雅放心地走了进来看，口气清不清新不清楚，但至少没有异味。
忽然间，顾然又想到护士AB。
不知道护士AB怎麽样了。
变成系统的一部分会不会难受？
顾然有点懊悔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如果让护士AB觉得难受，他心里不安。
虽然护士AB喜欢说他坏话，可毕竟是有思想的怪兽。
【桥藤】开始生长。
『我很正常。』顾然想。
会爱一个人，会担心没油的汽车与护士AB。
尽管从小到大，有一些地方与众不同，但只是过于勤奋善良正直，堪称楷模般的青年精神科大夫。
『所以，尽管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但我很正常。』顾然告诉自己。
他挥动双翼，天空龙拔地而起，冲入云霄。
速度极快，狂风变成实质化的气流，附着在他身体表面，看上去如流水。
彷佛冲破了大气层，来到了宇宙中，四周一片漆黑。
一种强大的自我渺小感油然而生。
没有进入梦境深空之前，不管是怒放天堂，还是在沙漠中，顾然都觉得自己很大，而到了梦境深空，觉得自己很小。
自信，不，应该是人格，彷佛要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