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伤员治疗也是个工程,但即便如此大半还是想立刻走人,越远越好。
又逗留了几个小时。
“放心,听电话里说省市上级对这案子都很重视,该惩罚的人一个都逃不掉。”某警察拍掉手上沾的灰,从车上跳下来,说道,“今天基本就这样了,后头还有其他警力帮忙处,正好还有俩位置,你俩坐不?”
每辆轿车都坐了人,安置好这些妇女后,最后还剩下两个空座,只不过是分开在两辆车里,车子一前一后。
“坐。”何迦一点头,扬扬下巴,“你去前面那辆。”
周焰看着他,没说话。
“干嘛,想和我坐一块,怎么小孩似的呢。”何迦看穿他的心思,压低声音说,“别给警察同志添麻烦啊,坐哪不是坐,快去。”
“那你俩倒是松开啊。”小警察笑说了句。
何迦这才反应过来,两人一直十指相扣,听到这话,才倏然放开了手。
“那下车见。”周焰说。
十几年的黑暗,今朝终得结束,群山挡不住正义的脚步,也压不住该有的自由。
周焰扭头,朝埋着爷爷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而后转过身,向停在前方的车走去。
何迦看着他大步朝前的背影,手指对在一起,留恋地捻了捻。刚刚牵过的温度留在皮肤上,转眼间,又凉了下去。
他忽地收紧五指,只握到了一团无力的空气。
今天天空放得晴朗,夹道青山相送,云朵一层一层朝南游走,很快飘出这片山林。
周焰躬着身子,一脚踏上了车,眼看就要落座。
“小焰!”
背后,何迦忽然抬高声音,叫住他的名字。
周焰一顿,收住脚步、回头看过去。
山谷中恰好荡起一阵清风。
发梢浮动着划过脸颊,何迦站在那儿,突然笑了,温柔得如同冰雪融化的春天湖泊。
周焰看着对方动人的眉眼,一瞬间竟生出错觉,好像此刻何迦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深蓝。
何迦抬起胳膊,笑意依旧柔和。他注视着周焰,很慢很慢地摆了摆手,最后轻轻摇头道,“没事儿,上车吧。”
很多年以后,锦川的大部分都在记忆里逐渐褪色,唯独对方这个笑容,在周焰脑海里一年一年,无数无数遍,每一帧,都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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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市郊医院门口停车停了老半天。周焰拉开车门,第一时间就去找何迦。
后面那辆车空了,只有一个裹着头巾的女人倚在后排等待接应。
周焰心脏在瞬间急速下坠,他眼前忽地一片黑,过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问车上唯一的女人,“你好,刚刚坐边上,有个背包的男的,长头发,他去哪里了。”
“他啊……”女人印象很深,这人上车后便靠着窗户,一边温柔地笑,一边闭着眼落泪,“早下车了。”
“什么!?”周焰用力攥着车门,指节发白,他呼吸开始不稳,“下车多久了?”
“很久了啊,我记不清,好像到了个有人的村镇,就走了。”
周焰调头,拔腿顺着路往回跑。
“快!拦住他!”佟乐看到那道疯了一样蹿出去的身影,忙大声喊。
“放开!”周焰目眦尽裂,拼了命地挣脱,一时间,两三个训练有素的警察竟然都有点按不住。
最后没办法,朝着他后脖颈狠狠来了一下,才让周焰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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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某医院来了个胃癌晚期的病人,说要办住院。
他住院后什么都没做,只签了两份协议。
一份是自愿放弃抢救,另一份,是遗体无偿捐赠。
一周后,轰动当时的锦川拐卖妇女案上了全国性的新闻,恶劣程度,足以在社会掀起轰动。新闻抹去了周焰和何迦的名字,只客观简单地报道了整个过程。
嫌疑人打了马赛克,但依然能看出来不少锦川的“熟人”,统统判了该有的刑。
周焰被佟乐锁在严加看管的病房里。
市长回来之后才逐渐清醒,后知后觉要找到恩人报恩,佟乐也只是按何迦所托,拜托市长,先安排人手,看好他的恩人之一——周焰。
周焰彻底崩溃,何迦下落不明的每一秒,他每秒都在痛,几天几夜眼都没合,胡茬乱冒,各种逃出去的方法都用了,但于事无补。
他越来越慌,某个预感越来越强。
好在何迦没让他等太久。
也就几天的时间,何迦去世的消息,被佟乐带进了病房。
“癌症晚期,是无药可救的。”佟乐早就哭过几回,一说话还是落泪,“他知道你会想办法帮他治疗,不想拖累你,也不想死在你面前,他说那样,留下的记忆太黑暗,样子也太难看了……”
周焰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条眼熟的手帕包着张信铺开在他面前,佟乐说,“他给你的。”
“这条手帕你应该常见,是他的随身所携,何迦唯一的……遗物。”
佟乐看着他,突然泣不成声,“你们那天在窑洞里他吐血了是吗,那是肿瘤扩大压迫到血管了,他……很多癌症患者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