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篱紧握卷宗,急声解释。
“陛下,安怀清绝不会杀害怀宁侯,他一个孕夫如何能做得此事?还望陛下明鉴!”
元安帝挥退大理寺卿,一双深沉眸眼望向江篱。
“汇宝阁都是你们的人,外人怎可能埋个尸体进去?”
江篱捏着卷宗的手一抖,有些怔然地看着女帝,“陛下意思……是不打算信任将军府了?”
沈欣带书信回来之际就料到她会拿出免死令牌,为让她陷入两难境地,在那时就杀了自己母亲,后又将其移至汇宝阁后院。
将军府受到多面夹击,怎么看都不是巧合。
可女帝就是不信!
或者说……是不想相信……
女帝当年能在太女把持朝政时一举夺下皇位,又怎会是分辨不出这等明显诬陷的人?
她忌惮母亲已久,如今遇上名正言顺除掉母亲的好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江篱,免死令牌只能救一人,你,可要想好再做决定!”
女帝话音传进江篱耳里,带着无尽寒意,仿佛将她整个人置身在冰窖中。
江篱压抑内心的不甘和委屈,垂眸凝望免死令牌。
“陛下……让臣女在大将军和安怀清之间做选择吗?”
“臣女选择放弃挚爱男子,让他以无须有的罪名问斩?亦或是选择放弃为国征战二十年、身上伤痕累累的大将军?”
“陛下……请您告诉臣女,该如何选择?”
江篱眼眶里蓄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让掉落。
元安帝犹豫一瞬,闭上双目。
语气依旧,“江篱,朕说过,不会动将军府。”
“呵……”
江篱扯动唇角,嘲讽一笑。
“大将军和安怀清哪个不是将军府的人?”
元安帝睁开无波无澜的双目,重复之前话语,“朕说过保留你的副将之职,日后你也有机会成为下一任大将军……”
“原来陛下早就在心中设定结局,既如此,问臣女选择谁又有何用?”江篱厉声打断,
女帝不就是想除掉母亲同时,还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到她头上吗!
“陛下,臣女不懂,您也是……”
江篱话还未说完,内侍再度前来。
且这一次的神情比上次还要紧张,脚步凌乱不说,附耳女帝之时下颌都止不住地抖动。
听过内侍禀报,元安帝呼吸一滞。
她只是忌惮江锦华,但没想过要她……
过了好一会儿,元安帝望向江篱,眼中含着悲悯和惋惜。
江篱像是感知到什么,下意识瑟缩肩膀,想捂住耳朵却已来不及。
“江篱,江锦华……在狱中自尽了。”
江锦华……在狱中自尽了。
自尽了……
“啪嗒!”
萦绕女子眼眶中的泪水彻底掉落,颗颗砸向地面。
江篱抬起猩红双眸,像听不懂元安帝话语一般。
“不可能!母亲乃大岳国一品骠骑大将军,战功赫赫,绝不会死得如此委屈!”
她怒指内侍,无助低吼,“一定是你!……是你听错消息!”
“我母亲为国为民,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为何要自尽?”
内侍看着崩溃至极的女子,无奈叹息,“世女……此乃事实,大将军听说安郎君也被关在大理寺监牢,就……自尽了……”
“母亲……母亲……”
“母亲!”
难以言说的疼痛顺着心脏蔓延四肢百骸,江篱踉跄起身,疯了般地奔向殿门。
她人刚走,静欣宫内侍前来禀报,“陛下,贵君……贵君晕倒了!”
“废物!不是让你们看好贵君!”元安帝一脚踹开桌案,快步前往静欣宫。
“明明已经命令整个后宫不准泄露此事,为何贵君会知道?”
元安帝边走边问,眼中愤怒像要喷出来似的。
“回陛下,贵君在御花园里看见……看见沈君,然后就魂不守舍了。”内侍吓得连忙跪身,不住磕头。
“沈利?”
元安帝咬牙切齿,“……很好!”
——
憋了半日的雪终于下了起来,京都城白茫茫一片,一如大将军出征那日。
片片鹅毛雪片混合着白色纸钱飞扬而起。
随着雪花和纸钱落下,露出将军府着丧服的几位女郡。
将军府长女不在京都,便由嫡次女捧着灵牌走在最前面,两位庶女紧随其后。
女子血玉发冠换成了丧制粗布带,黑发依旧高束。
昔日神采奕奕面庞犹如飘洒纸钱一样苍白,赤红双目带着说不出的死寂,没有半点生机。
女子身后是一口通体漆黑的棺木,上面堆满了皑皑白雪,仿佛昭示死去之人有天大冤屈一般。
“大将军赤胆忠心,绝不是奸佞小人!”
百姓之中,有人突然跪地,颤声呼喊。
那之后,棺木所及之地,百姓皆跪于雪地之中,呼声一片。
“大将军赤胆忠心,绝不是奸佞小人!”
“大将军赤胆忠心,绝不是奸佞小人!”
……
百姓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