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儿来了。”
元安帝先刮了眼江簇,目光又落回俞昊身上。
“儿臣来晚,敬母皇一杯。”内侍在江簇另一侧加了矮几,俞昊落座,笑得大方。
元安帝饮下一杯,才转眼望向江简。
“今日你怎得了,为何心不在焉?”
宴会开始没多久,江简就脸色凝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后者忙端起酒杯,同她碰杯,“多谢陛下关怀,奴侍无碍。”
说完,他将酒杯凑向唇边,饮下之时,忍不住瞧了眼不远处的男子。
沈白之弟——沈玉。
自打自己从君位晋升为贵君,沈白就一直看他不顺眼,多次想找机会加害。
朝堂之中,沈白之母沈芝,也对母亲充满敌意。
可以说她们沈家几乎一个鼻孔出气,都非良善之辈。
而沈家的嫡二少郎沈玉,竟会时不时用勾人眼神看向江笛。
京都的百姓都知道这人喜欢的是江篱,还口口声声说非江篱不嫁。
沈玉爱慕六妹多年,怎会在一朝一夕突然变了心?
还是说……他必须要勾引到江家其中一位女郡,来达到什么目的?
江简忧心不已,想找机会把此事同二妹或是小六说。
可江簇在宴会开始就消失踪迹,这会儿回来了,也始终未抬头过,双目直勾勾地盯着七殿下看。
而六妹也没好到哪儿去,脖子好像天生长歪了似的,根本就没转回来过。
无奈之下,他只好将目光投向家中三妹。
三妹虽然跟江篱不对付,但对将军府还是忠心耿耿的,毕竟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他发现什么了?
江符他竟然……竟然眉目含情地看着江篱的侧郎!
然后宋玉呢?
每当跟江符对上视线都会害羞不已……
江简:“……”
不是,他就像找个人说句话这么难吗?
一会儿心思单纯的五妹就要被沈家儿郎勾走了!
当事人江笛完全不晓得自家大哥已经急得火烧眉毛。
此刻她内心中愉悦不已,时不时地凝望对向而坐的沈玉。
她能清晰看到沈玉吃的每一样膳食,也能了解到他的喜好。
比如他喜欢吃凉菜里的胡萝卜,却不喜欢炒熟的。
还有他不喜喝汤,放在他手边的鸡汤他一下未动。
江笛观察了许久,也用心去记忆。
她多么希望有一日能亲自去照顾他的喜与不喜。
可是依照母亲和怀宁侯火水火不容的局势,她不敢妄想和沈玉的以后……
“适才我尝了,鸡汤很是清淡,绝对符合你的口味。”
江符低声哄着一侧男子。
她特地选在江笛左手边而坐,如此也能紧挨宋玉。
这人是个挑嘴的,如果不看紧些,极容易空着肚子回去。
而且自打宋玉在亭中见了唐周心情就不大好,一直愁眉不展的。
“我喝不下……”宋玉摇头。
此刻他什么都吃不下。
一晃他也有好久没见过父亲了,这次见面,父亲鬓边添了不少白发,好似突然老了许多。
也是……县女府的家主没那么容易当。
母亲来者不拒,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小侍进府。
不到半年时间里,府中竟有两位小侍有了身孕。
父亲已经跟母亲最宠爱的那房小侍斗了多年,如今一下又来了这样多,他怎可能斗得完?
而且母亲每每都偏颇小侍,才是最让父亲寒心的。
他能从父亲今日所言中感受到父亲彻底不爱了。
也很庆幸父亲能想开,终于不用在深夜里以泪洗面。
这些本该是好事,可……父亲的偏执却越来越严重了。
父亲始终认为,小侍只要得宠,其地位并不次于正室。
今日父亲苦口婆心地跟他聊了一个时辰,说得都是如何勾引江篱。
他不敢把江符的事同父亲说,却也表明不再喜欢江篱了。
没想到父亲突然像疯魔了一般,从未吼过他的人,竟然打他一巴掌……
脸颊不痛,因为父亲打得不重。
同时又是痛的,心……真的很痛。
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逼迫他?
就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真的有必要吗?
“目前时机不对,待日后要来休夫书,我江符定会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府,而且我的一生只会有你一房夫郎,待到那时你便是独宠,也能安了你父亲的心。”
听着女子类似誓言的轻哄,宋玉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谢谢。”
谢谢你一直喜欢我。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快用膳吧。”
江符扫视一圈,见没人注意她们,悄悄把自己的鸡汤换过去。
“怎么比我的热?”宋玉喝了勺微烫鸡汤,有些诧异。
他刚才摸了下自己那碗,碗壁已经变温,而江符这碗却有些烫。
“我命内侍重新盛了一碗。”
“阿符……你待我真好。”
宋玉笑弯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