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迅被押上来时,郝大林垂着头并未看他。
见坐在前面的许恕时,他顿时怒意上涌,“许恕,你又想往我头安什么罪名!”
“戴副使,这回可不是我们要给你安罪名,郝大林已经招供,正是你将布防图偷出来,让他送到突厥人手上。”宋灵淑冷笑,故意将郝大林污蔑的话道出。
戴迅双眼瞪得如铜铃大小,露出极为不可思议的神情,惊愕片刻后指着二人道:“你们这是诬蔑!许恕,你费劲心思就是为了除掉我是不是,你们……”
宋灵淑忙抬手中断了戴迅的话,“我们是循着线索查到你和郝大林,郝大林说是你投靠突厥人,还逼迫他加入,让他帮你与突厥人中间传递消息。”
戴迅满脸震怒地看向旁边的郝大林,郝大林抬眸,眼中带着一丝嘲讽,与戴迅的目光撞在一起。
“郝大林,你这个可恶的小人,当初可是你重金求着见我,现在竟敢反咬我一口……”戴迅冲上前掐住郝大林的脖子,郝大林猝不及防,被戴迅掐得直翻白眼,双手不断挣扎。
“他……他要杀人灭口……”郝大林快呼吸不过来。
几个差役见状,急忙上前拉开二人,戴迅怒得青筋暴起,手上的力道极大,见差役拔刀了才松开手。
许恕愤怒起身喝骂:“戴迅,你想干什么,你两次私偷布防图交给郝大林,还想否认不成!”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许恕,你敢说你不是故意让人把布防图交给我……你们就等着挖坑对付我,在这装什么忠臣。”戴迅一脸狂傲,半分不让。
宋灵淑深深蹙眉,一字一句道:“戴副使,孙千户已经交代,正是你主动找他要布防图,可不是别人特意交到你手上,逼着你勾结突厥内奸,出卖防卫所。”
“我只将布防图卖给郝大林,至于他把布防图交给谁,与我何干,你凭什么说我勾结突厥内奸。”
这话太无耻,连郝大林都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些狡辩之言记在口供上就是认罪,她倒不担心戴迅嘴硬,他与许卫使之间有什么恩怨也不重要,只要他认下了偷走布防图一事,汤思退就没法再插手。
戴迅还嫌说的不痛快,指着许恕道:“我说两个月突厥人身上怎么可能搜得出布防图,原来就是你干的!”
“那突厥人特意把布防图随身带着,还好巧不巧死在战场上被人搜身?许恕,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通敌叛国,你为了把我赶出防卫所,真是阴狠毒辣,卑鄙无耻……”
“住口,你这是死到临头还想口出狂言,颠倒黑白,简直无耻至极!”许恕气得脸色涨红。
宋灵淑听戴迅这番义正言辞,只觉荒唐,怒喝道:“戴迅,分明是你将布防图偷出来交给突厥内奸,何来别人陷害你。”
“你难道真不知郝大林就是突厥内奸吗……两个月前防卫所被突厥突袭,两个月后,你又被郝大林收买,将布防图交到他手上,你分别早就知道郝大林是何人!”
“是他……是他勾结突厥人,我只是帮他传递消息!”郝大林焦急喊道。
“闭嘴!”宋灵淑怒喝。
都到这个时候,郝大林还不死心,她就不明白,郝大林到底有什么底气。
戴迅又急又气,还想冲上来掐死郝大林,被几个差役眼疾手快拉住,戴迅被控制住,脱下鞋子就往郝大林身上扔。
郝大林闪身躲过,暗暗勾起嘴角。
戴迅更气了,脱下另一只鞋子继续往郝大林身上扔,“郝大林,你个无耻之徒,今日我非杀了你不可!”
“戴迅分明是想杀了我灭口!这样就没人知道他才是突厥内奸。”郝大林一边躲一边大喊。
“是他要杀你?不是你要杀他吗?”宋灵淑冷笑不止。
许恕朝张维招手,张维转身进了后院,将一个年纪不大的兵曹带回了堂内。
此人正是在防卫所内举报钟千户的柴均,宋灵淑倒是不觉得意外,防卫所内识字的人并不多,她当初听柴均说起过往,就觉此人有些特殊。
“参见许卫使、宋督察。”
郝大林见柴均被带上来,脸色变得惨白,后背窜起一股彻骨凉意。他万没想到,宋督察说在他府上安插了人是真的,他以为对方只是诈他……
戴迅蹙眉,只觉眼前的少年有点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和他说过什么话。
“可是郝大林要求你投军入防卫所,做他的眼线!”许恕隐忍怒气,沉声问。
柴均神色冷静,丝毫不胆怯,作揖回禀:“正是郝大林要求我投军入防卫所,我父亲两年前外出走商遇到马匪,损失了大批货物,其中有一半与东城坊提前签过契约。”
“又逢母亲病重,家中无力偿还,郝大林便要求我入防卫所为他做耳目,过往账目皆能一笔勾销,还会额外每月给十两……”
“我……”柴均面露痛苦,跪倒在地,“我只能选择这条路,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只希望许卫使与宋督察能放过我的家人……”
柴均所说,与卓茂的话正好对应上,陆元方单独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下来。
宋灵淑不禁有些唏嘘,但她也不能因此就免去少年的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