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如何处置?”
赵正愣了愣,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道:“只能上报朝廷。可如你方才所言,朝廷对胡咄度也早有戒心,如今多铎作证,就做实了回鹘左部叛唐。这么一来,瀚海征是不征?打是不打?没钱没兵,这仗打不起来,反倒让大唐失了里子和面子。”
“你倒是聪明,懂得预判朝堂形势。”王渠让很欣慰,“我阿爷也是如此说的,此间事,难得糊涂。只要胡咄度不明面反唐,这事揪着不放还不如就此过去。等有朝一日有能力北征,再算总账也不迟。而且如今你的形势是要送开乐公主到安西去,这是敕令,亦是军令,你违反不得。如今安西局面就靠阿史那部支撑,你不到,他就有可能投降。此中孰轻孰重,元良聪慧,自是能料理清楚的!”
赵正默默地点头,这话说的极有道理。
一旦坐实胡咄度叛唐,这送嫁队还能西去?那必定是原路返回,联姻就此作罢。那么朝堂上议论出来的安抚回鹘汗庭的大策,便就功亏一篑。安西一丢,回鹘汗庭投降吐蕃,朝堂上必定炸锅,圣人必定大怒,到头来,谁来挡这一刀?
除了自己,赵正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有资格背起这口黑锅。朝堂那些人,他们才不管原因是不是左部叛乱,外交这种事,在这般年代,这般形势下,谁不是提着脑袋走下去的?回鹘左部自是背上了背盟的恶名,但最后的罪名,肯定还是要归咎于赵正的处置不当。
而且那些看凉王不顺眼的,欲除之而后快的,还不绞尽脑汁借此机会把凉州也一锅端走?
所以对胡咄度,不仅不能兴师问罪,还要多加安抚。
只要让赵瑶林平安到了北庭,这事就算成功化解。至于左部敦王日后如何应付,那是朝廷的事,与自己无关。
“得了!”赵正一想通这一茬,脑袋里顿时清醒了起来。萦绕在脑海里的那些疑问,顿时化作了烟消云散。
只是这过程,把赵吉利和胡三大看得一脸茫然。他们不知道王渠让和赵正这一番谈话,意味着什么,只觉得赵正起初眉头紧锁,如今已展颜舒眉,笑了起来。
“怎么?不去问多铎了?”赵吉利道。
赵正摇头,“你去问就是了。”
“那我去了!”
赵正点点头,“问出来了别告诉别人,虽然不能逼得胡咄度太紧,但我们也不能掩耳盗铃。”
赵吉利“嗯”了一声,自和胡三大出门去了。
两人关上了门,王渠让“啧”了一声,摇头道:“元良你这是非要问到底啊?”
“我不问!”赵正道,“吉利去问。”
“这有区别?”
“有啊!”赵正道:“我反正什么都不知道,见了左部敦王,我也当他是瀚海公对待便是。难得糊涂嘛……”
“行行行!”王渠让无奈地说道:“只要你不钻牛角尖,懂得大局,此一行明白凶险所在,想好对策,我还能说什么?”
赵正睁大眼睛看着他,“怎么王长史不一同随行吗?”
“你在想甚呢!”王渠让笑道:“我来是救急的,我要是跟着你去安西,谁在凉州帮着处置都督府的公务?你倒好,拍拍屁股就走了,我那还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千头万绪。出来这些天,谁知道没了我,都督府要乱成什么样子!”
赵正呵呵呵地笑,少了你地球还不转了?都督府事情多,可前段时间也招揽了不少人才。处置政务、军务这些繁琐事宜,王渠让早就不干了。
王渠让靠了过来,神色严肃,认真道:“有一说一,元良!你此刻站在风口浪尖上,我倒是挺担心的。”
赵正想了想,长出了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不和我来明的,我总能捏住他的软肋。且看他回鹘左部援军何时能到安戎军,他若是来得痛快,那便就是说我还有机会。他若是拖拖拉拉,遮遮掩掩,这差事,也确实棘手。不过渠让放心,我自有决断。”
“当真?”
“……”赵正心说这事是提着脑袋往油锅里跳,但也不是无懈可击,无非就是有求必应。胡咄度他说什么,应什么就是。给足面子,送足里子,他若是不开窍,自家找个机会拼死跑路,也不是不行。只是丧师辱国之罪,就背定了。
但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
赵正打定了主意,一切等见到了左部敦王胡咄度再议。
一想到这,赵正忽然起身,既然如此,那我还动个屁的身,就呆着这安戎军,修缮城墙,布置防线,等着他来不就是了!
“崔员外!”赵正拉开门就吼,赫连云天迎了上来,“侯爷可是有军令?”
赵正招了招手:“告诉崔员外崔功成,让他停了手里的事,到我这来一趟。”
崔功成还在调度造车和仪仗的用料,匠作们也都撸起了袖管子,准备大干一番。玄甲军却突然到了匠作营,让崔功成去一趟。崔功成不知赵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渠让给的工期有限,手里的活又重,但赵正毕竟是领队兼长官,他要召见,还不能不去。于是丢下了手里的活计,跑到了临时充作中军大帐的那处还算完好的土屋。
王渠让也不阻拦,他知道赵正心里在想什么,既然他不想动,那就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