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周途要回A市,临行前江开还装模作样跳下车,说是吃得太撑得消化消化,实则偷着抹泪为自己的太懂事而自我感动。
然而无人在意他,车里,周途枕在陈灿腿上,闭着眼却没睡着,问:“什么时候回去?”
这问题他问了不止一遍,但陈灿还是耐心地回答他,“元宵节之后。”
意料中的答案并没让周途有多意外,他抬手挡住刺眼的光,低声嘀咕着,陈灿隔得这样近也一句都没听清。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待着,窗外阳光正好,让原本因为周途的靠近而有些僵硬的陈灿不自觉放松下来,仰头靠进座椅里。
虽然不知道爷爷和周途说了些什么,但持续了两天的低气压在那之后尽数消散,让陈灿得以松一口气。
闭上眼,耳边只能听见周途清浅的呼吸,在困意袭来之前,陈灿忽觉唇上一热,他猛地睁开眼,这时,江开拉开车门——
“该走了啊,差不多得了,杀狗了。”
陈灿还愣着,周途却在江开的揶揄声里,神色自然地撑起身,捏了捏他握成拳的手,“走了。”
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车驶离村庄,在陈灿消失在视野里之后,周途才坐直身子,支着下巴百无聊赖,被江司机打趣说:
“哟,今天不整那黏了吧唧的?”
江开可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才上的车,生怕撞见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谁知道俩人就挨着眯了一会儿,这完全不是周途的作风。
闻言,周途嗤笑一声,“你懂什么。”
趁着好天气,陈灿把房间的被子搬出来晒,等收回房间时,被子软乎乎,带着太阳的温暖的味道。
他弄得额头出汗,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拿起一看,是周途的消息,简短的三个字:到家了。
陈灿想了想,还是回复了个好。
冬天天黑得早,洗过澡之后,陈灿就关了房间的灯,钻进被窝里。像是知道他作息似的,躺下不到五分钟,周途就打过来视频通话。
画面里,周途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嘴角微弯的弧度在看到黑漆漆的屏幕时瞬间消失,皱起眉道:“干嘛呢?”
陈灿想了想,敲字过去:「在房间,爷爷他们已经睡下了。」
房间不大隔音,如果他现在和周途讲话,爷爷那边大概都会听个清楚,尽管白天话都说开了,但他依然会觉得不自在。
等了好久没有回音,周途才发现聊天框那条孤零零的消息,顿时有些不高兴,拿起浴巾擦头发,整整五分钟里,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他表现得太明显,以至于陈灿都发现了,思考再三后,在被窝里侧过身去,缓缓敲字:
「明天白天我给你打电话。」
发过去后,他忐忑地吞咽口水,盯着画面里撇过头去的周途,半晌,对方才看屏幕。
公、主号|沉舟\渡/海\楼
“哦。”
周途生气无非就是觉得,明明陈灿爷爷都接受他们了,打个视频却还要偷偷摸摸的,就好像他拿不出手似的。
“那挂了。”周途声音有些冷,表情更是,没等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黑暗里,陈灿怔怔地看着还亮着的屏幕,他和周途的聊天框里,此刻只有他发出的两条并没有回信的消息。
冷意从掀开的被角直往里窜,他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没多久手脚就都凉了,僵得发痛。
他想打字,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良久之后,手机熄屏,房间再度陷入黑暗中。
另一边,周途挂完电话就后悔了。
他坐在床边,手里的浴巾毫无章法地乱擦头发,弄得头顶乱糟糟的,却没在意,只觉得刚刚自己做得太过,以陈灿的性格,肯定要一整晚睡不着了。
周途懊恼无比,在床上翻滚一圈,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刚想再给陈灿打,却惊奇地发现对方先他一步打了过来。
手忙脚乱地坐起身,快速整理了杂乱的头发,接视频的前一秒,他关掉床头灯,卧室顿时一片漆黑。
“喂?”
是陈灿的声音,模糊却带着不安。
过了好几秒,周途才确定,视频通话是接通了的,屏幕却是一片漆黑。陈灿也发现了,语带疑惑,“喂?”
周途这才回过神,应了一声。
接着就是许久的沉默。
陈灿那头静得要命,周途焦躁不安,还是先开了口:“我刚刚……错了。”
末尾两个字再压低就会被吞进肚子里,可陈灿还是听见了,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些,轻声说没关系。
周途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正事,“你猜我在哪儿?”
闻言,陈灿下意识摇头,又想到自己这边一片黑,于是又道:“房间?”
“嗯,算吧。”周途坐直身子,不再卖关子,重新开了灯,将摄像头调转,绕着屋子扫了一圈。
画面有些晃,但陈灿还是一眼就认出,对方所处的是他的房间,书桌前的椅子上还挂着他那件厚实的棉服。
“在我房间睡不着。”
夜风刺骨,陈灿却感觉面上逐渐升起一股热,让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紧抿着唇,好半晌都没说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