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没有?”
戴玉权摇头。
“我单子上写清楚了。”清澜这时候实在顾不得避讳了:“就是肉苁蓉,北疆在战前常和几种药一起进贡的,长在红柳丛和草丛的那种,剖开都是黄的,是常见的。但偶尔有一种内芯是黑色泛油光的,进宫的单子上称为石河肉苁蓉,就是我要找的那种。”
“肉苁蓉虽有,石河的没有,我也看了看,说是石河肉苁蓉都被认为是凑数的,所以搬内府的时候常移到杂药里去了,多半是弄丢了。”戴玉权道。
清澜顿时脸色一白,外面风雪漫天,她站在伞下,真有种无处可去的凄惶感。
正在绝望时,戴玉权身边的小吏却忽然惊呼一声。
“戴大人,我想起来了。”小吏道:“上个月咱们内府衙门搬地方,好像在杂药里看到一匣子什么肉苁蓉,我当时还奇怪呢,怎么肉苁蓉这样的贵药会放到杂药里来,吴老三见了,就拿去放在送去青云观的药材里了。”
“青云观?”清澜的眼睛顿时一亮,很快又暗下来了:“青云观也是皇家寺庙,只怕拿去炼丹了。”
“不会的。”戴玉权立刻反应了过来:“青云观已经修了三个月了,道士都迁到白云寺住着,只留着两个老道看着,所以我们有时也把那当作仓库用,因为那里离通州的官道近。那包肉苁蓉多半还在青云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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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此刻正是愁云惨雾。
凌波也知道此刻是沈碧微最难熬的时候,所以更要陪着她。她自己是十二岁就没了母亲的,所以知道这感觉有多难受,谁都劝不了,谁也无可替代。
外面大雪越下越重,甚至还夹着雹子的声音,听得人心中更凄惶。凌波依着沈碧微坐在熏笼边,感觉到她的手在自己手里细碎地发着抖。
在沈碧微身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桃花宴的马蜂多危险,她处理比所有男人都出色,她是能做将军的心性,驯马,骑射,马球,样样厉害……
但她也只有一个母亲。
“我前两天还在跟她生气……”不知过了多久,沈碧微忽然怔怔开口:“我怪她之前和颖王妃攀谈个没完,就是想把我安排去给赵颜当世子妃。结果春狩赵颜带人闯了熊洞,差点害死人,是这样一个草包。所以我生她的气,早上只请安,她和我说话我也不理……”
凌波听得心酸,连忙安慰她:“没事的,这么多年了,你娘一定知道你的脾气的。不会真的记在心里。”
沈碧微只摇头,道:“不是的。”
不是什么呢?其实她清楚,凌波也清楚。和叶家母女曾经的亲密无间不同,沈夫人和沈碧微之间,从十二三岁开始,就有点疙疙瘩瘩的,虽然沈夫人一样为沈碧微筹谋,沈碧微也一样会打了软金貂来给沈夫人做袖筒子,但总归有点不亲密。凌波不是傻子,也早就感觉到了。
但就算她知道,这时候也只能劝道:“没事的,世上哪有比母女还亲密的,就算表面疏远些,心里也是近的。只是你们都不是善于言辞的人罢了。”
这苍白的安慰显然沈碧微也没听进去,因为她仍然只是怔怔看着床上的沈夫人,一言不发。
外面打了一更,天色黑得更透了。就在凌波以为今晚要这样在提心吊胆中过去的时候,床上的沈夫人却忽然发出轻微的呻吟声,缓慢地苏醒了过来。
沈碧微向来五感敏锐,立刻弹了起来。
“绿婵,快去叫太医来。”她一面吩咐丫鬟,一面自己凑到了床边,半跪在拔步床的地坪上问沈夫人:“阿娘,你现在怎么样?还痛吗?”
“痛倒是还好,就是全身酸得很。”沈夫人阻止了绿婵,道:“不要去叫太医了,不是刚吃了药吗?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是治不好的。”
“夫人快不要这样说。”凌波连忙也劝:“太医医术精湛,一定能治好夫人的。”
沈夫人只是苦笑,摆了摆手。想要坐起来,沈碧微连忙把她搀起来,在她身后垫了枕头。沈夫人到底是国公府教出来的夫人,这时候了,礼节还这样周全,道:“劳累凌波来看我,恕我招待不周全了。”
“夫人说哪里话。”凌波也心酸起来,认真劝道:“夫人放心,你这症候我知道的,只要退了热就好了,我姐姐已经去帮夫人找药了。”
“你们小女孩子如何知道。”沈夫人只当她是宽慰,并不很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朝丫鬟婆子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和碧微说说话。”
众人只好下去,凌波心中更慌,看沈夫人这样子,只怕是抱着留遗言的心思,连忙去找韩月绮,但又怕打搅了她们母女说话,实在犹豫。
室内众人退下,只剩下沈夫人和沈碧微,沈碧微如何不懂沈夫人的心思,半跪在地坪旁,握着她的手,只是说不出话来。
她其实也才刚过十九岁,能经过多少生死,尤其是至亲的,此刻心中一片空白,恐慌无处落地。
沈夫人反而笑了。
“我刚刚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你和凌波说话了。”她靠在枕头上,是油尽灯枯的面相,自嘲地笑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我不亲的,明明小时候那么黏着我,那时候朱姨娘跟我们斗,你爹信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