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都不由自主抬起灯笼朝里照去,想看清里面的景象,只见叶凌波裹着个狐肷披风,用手帕子遮着口鼻,平静地站在一处空屋子里。
“小姐!”小柳儿立刻哭着扑上去,如获至宝般把她浑身上下查看了一番,又忙替她擦头上的灰尘:“小姐,担心死我了,要是我们一起关着就好了!小姐一定受苦了。”
“傻丫头,你也被关起来,谁去报信求救呢?”凌波笑着道。
她越是云淡风轻,越是显得这事可信,如果说夫人小姐们赶过来时只信三分,现在至少信了七分了。等到叶凌波自己裹着披风走下台阶,说出后面的话时,夫人们就信到九分了。
魏夫人到底是忠厚长辈,见她走下台阶,本能地上去扶,叶凌波却不着痕迹地往后一退,避开了。
“夫人赏罚分明,既不是同路人,就不劳烦魏夫人了。”她用魏夫人当初的话来回绝她,顺便不轻不重地瞥了一眼卢文茵一直搀着的魏夫人的手肘,轻笑了一声,就走下了台阶。
夫人们都是人精,谁看不懂她的意思呢——你魏夫人整日和卢文茵形影不离,不包庇卢文茵就不错了,还装什么好心来扶我?
众人哪知道叶清澜和崔景煜的旧事,又哪里知道魏夫人对叶家姐妹的情感复杂,魏夫人刚回京的时候,是有点怪罪当年叶清澜退婚的事的,所以当初才没有约束那些女眷的冒犯,但叶家姐妹从此伤了心,和她划清界限后,她又隐隐有些后悔,这次被叶凌波这样一说,不由得悻悻收回了手,也有点脸红,不自觉就抽出了被卢文茵搀着的手。
卢文茵哪有不懂的,顿时心中一沉。叶凌波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一句话就断她一条臂膀,由不得她不怕。
所以她只得主动出击,强自笑道:“这其中只怕有什么误会吧,叶家妹妹今天是怎么了,吃了火药似的,一会儿说我害你,一会儿又对魏夫人这样说话,别是冻病了吧?”
她一面说,一面上来伸手摸叶凌波的额头,一副关切模样,事发突然,以她的急智,也只能想到先把叶凌波打成疯女子,多攀扯上两个人,好坐实是叶凌波杯弓蛇影,不关她的事。
但偏偏叶凌波手下就有这样的强兵悍将,那个小柳儿,比凡京中所有的丫鬟都机灵,卢文茵一抬手,她先横在两人之间,一副被打怕了的样子,护着自家小姐,惊慌道:“陈少夫人,你还想对我家小姐干什么?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也知道你和魏夫人都交好,但花信宴是长公主殿下主持的,可不是你一手遮天的地方!”
“小柳儿。”凌波立刻约束她,意有所指地冷笑道:“花信宴虽有长公主殿下做主,但这可是崔侯爷的封侯宴,我们还是息事宁人,快些走吧。”
“站住。”“且慢!”崔景煜和苏女官同时出声,凌波的话真是比刀还锋利,一句话点了两个人,由不得他们不出来,崔景煜是主家,苏女官代表的是长公主殿下,她这话一说,他们想不管都不行。
崔景煜看了一眼苏女官,让她先说。
“姑娘也知道,如今是殿下奉官家的旨意主持花信宴,前些天才刚三令五申过,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能轻轻放过呢?”苏女官神色冷冷地环视众夫人,在卢文茵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又看回叶凌波:“今日的事,不查个水落石出,岂不影响花信宴的风气?”
但她哪想到叶凌波会反过来劝她。
第43章 手段
“水落石出?”叶凌波轻笑了一声,她相貌平凡,但此刻的神色,却没人敢忽视,朝苏女官道:“双方各执一词,如何查?我们只有主仆两人,陈小姐和薛夫人却带着一堆人,我劝大家,不如息事宁人,大家只当今日的事没有发生过,就是周全殿下的面子了。”
“瞧,她就是心虚!”陈梦柳立刻跳出来,指着凌波道:“就是她诬陷的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不止众夫人露出了看蠢货的神色,连卢文茵也按捺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把她拉住,推到一边去了。
“事情真相如何,自然不能只听你们双方各执一词,偌大的侯府,不可能没有人证物证……”苏女官瞥了一眼卢文茵道。
“这是崔侯爷的府邸,魏夫人办的宴席,人证物证么……”凌波轻蔑一笑。
魏夫人终于忍不住了,看了一眼身边的黄娘子。
“未时的时候,我们侯爷夫人带着陈少夫人、陈小姐和薛夫人去看厨房的食单,确实看见叶二小姐带着丫鬟在牡丹花圃旁边找丢失的戒指,她当时还说要去北院找……”黄娘子欲言又止,看了一眼魏夫人。
而魏夫人抿紧了唇,自己站了出来。
“在厨房的时候,陈小姐是曾经和文茵两个人走到一边去,说了两句话,然后陈小姐就和薛夫人一起消失了。”她平静说出了可以为凌波作证的话:“府里处处有下人,要知道陈小姐和薛夫人有没有去北院,把下人叫来问问就知道了。”
不止陈梦柳,连卢文茵也一脸震惊地看着魏夫人。
什么秉公直言,那是骗小孩的话,京中的夫人,就和朝堂的大人们一样,谁无派系?谁不为自己一派的人说话?就算有什么证据,也会瞒下的,何况只是疑影,她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