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本,率头开始取笑魏禹山:“怎么小侯爷大好年纪,只点些打打杀杀的戏,像《山遇娇》《雀屏选》之类的戏也该点点呀,也好合花信宴的节令呀。”
她都开了头,夫人们顿时都笑了,有的开始说小侯爷是害羞,有的夸起他的礼节相貌来,还有的直接问起魏夫人:“小侯爷平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说出来咱们也好做媒呀。”
魏禹山平时虽然脾气怪,这时候还是守礼的,又是在驾前,只能红了耳廓,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杨巧珍这时候哪有不发力的,立刻上来道:“夫人们不忙,这个我是知道的,现成就有一位,正是好姻缘……”
她当然不会挑明卢婉扬,但众夫人与魏卢两家亲善的,立刻就有附和的,其余夫人也都知道卢家是视魏禹山为囊中物了,也就不再言语了。剩那些夫人又是开玩笑,又是拉着魏夫人要她“一句准话”。连宋嬷嬷都来了兴趣,问:“是哪家的小姐?”
“嬷嬷你猜。”杨巧珍只不肯明说。
魏夫人没有手腕,被缠得几乎松了口,魏禹山在旁边听着,本来已经心生烦躁,正好听见小姐们的帘后传来一声轻笑。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阿措的,但本能地觉得应该是。
“刚才夫人问我为什么点打打杀杀的戏。”他连嬷嬷也不叫,只是直板板地道:“霍嫖姚有云,‘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北戎未灭,我也不想成家的事。”
“傻孩子。”宋嬷嬷立刻笑了,道:“仗都打完了,还不想成家的事呢?就是年纪小点,早些定下来,等个两三年再成亲也是可以的,你说是不是,魏夫人?”
魏夫人只有点头的份,魏禹山却活脱脱是个犟种。
“五年之内,我不会考虑成婚的。”
他这句话一出,帘后的卢婉扬脸色顿时一白。
卢婉扬二十,大他两岁,其实放在花信宴上不是什么事,定亲女方大一些,也是常有的事。但如果再等上五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卢文茵脸色也不好看,但她稳得住,说了句“巧珍就是爱说笑,当着殿下的面也这样诙谐……”就约束住了杨巧珍,把话题岔开了。魏禹山反正是头犟驴,也不管这里如何收场,拿了戏本就出去了。
韩月绮看了这一出好戏,和叶凌波说的时候都忍不住笑,道:“也不知魏禹山是哪里吃错了药,可笑卢文茵辛苦张罗一场,只顾着讨好魏夫人,忘了卢婉扬要嫁的是魏禹山了。”
叶凌波也疑惑:“难道他是看中了什么人?怎么这样明确要五年,只怕是个年纪极小的小姐,不会是何清仪吧,她才十七岁呢。”
“谁知道呢,留给你慢慢解吧,我要回去了,家中还有事呢。”韩月绮道。
“韩姐姐整日总是溜号。”叶凌波埋怨两句,反应了过来:“哦,我知道了,今日是二十五是吧,姐夫要回来了,怪不得呢。”
韩月绮笑着掐她。
“听听,这也是大家小姐说出来的话,未嫁小姐取笑夫人,看我不告诉清澜,好好教训你一顿呢。”
她虽然说笑,其实一面说,一面上了马车了。沈家是文臣里的领袖,难得相貌还好,沈大人,沈少爷,一脉相承的探花郎,不然也不会有沈碧微那样漂亮的相貌。算起来,韩月绮当年的花信宴,算是夺得了魁首的,沈云泽十七岁中进士,高中探花郎,供职翰林院,是真正的才貌仙郎,少年夫妻,地久天长。
因为这缘故,叶凌波送别了韩月绮,更加笃定了要给自家姐姐续红线的决心,可惜裴照那家伙不见人影,实在让人生气,倒是逮到了沈碧微,她身份向来超脱,长公主殿下向来对她高看一眼,这样熙熙攘攘的盛会,照样有她的一方清静天地,在小庭院里教二丫踢蹴鞠。
叶凌波本来是找沈碧微的,遇到二丫是意外之喜,二丫对凌波亲近得很,一眼看见,顿时眼睛都亮了,叫着“凌波姐姐”朝她飞跑过来,一把就把她抱住了。
凌波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问她这两天过得怎么样,在长公主府习不习惯。
果然人靠衣装,二丫在长公主府里,换了上好的绸缎衣裳,原本的黄头发也盘成了燕燕一样的丫髻,点缀珠翠绒花,显得喜气洋洋的,一点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规矩也学了,知道回答说:“殿下对我可好了,苏姑姑也一直照顾我。”
“不想家?”凌波逗她。
“不想家,我娘说,殿下给她们安排了新住所,又赐了好多东西给她们。她让我在这好好学规矩,多读书,以后好好报答殿下和姑姑们。”二丫答得十分乖巧。
“这才对呢,去吧。”凌波于是放她继续去和沈碧微踢球了,自己在廊下看着她们。长公主府邸处处雅致,连梅花也修剪得好,带着宫廷气质,配上落雪,确实好看。要是以后二丫读了书,闲下来,能在这样的梅花树下品茗赏雪,也算一件雅事。
可惜世上事纷纷扰扰,哪能有闲下来的时候呢。凌波刚在树下站定,看着二丫踢球的苏女官就来了。她对凌波并不客气,面上冷冷的,凌波还要主动行礼:“见过尚宫姑姑。”
“叶二小姐客气了。”苏女官淡淡道:“多谢小姐对二娘的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