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江凛看着这一幕,心想:人间炼狱,也大抵如此了吧!
这漫天魔气悬于随月宫掌心之上那苍白嶙峋长剑的剑尖之上,“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谢江凛!”
“没有,尽数放马过来吧!”谢江凛逆着万千魔气而立,目光坚定。
在这漫天魔气之中,她显得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不值一提。
下一瞬,只见随月宫挥剑,漫天魔气朝谢江凛袭来。
这一击,宛如大半个天穹倒灌,带来泼天的威势!
滚滚魔气很?快便?将谢江凛淹没,紧接着,漫天魔气如墨水一般,缓缓占据整个天穹。
便?这样结束了吗?
随月宫心头居然?有几分微不足道的失望,但紧接着便?是果?然?如此的自负。
毕竟,这滔天魔气,以谢江凛一人之力,还是太?难阻挡了。
这一念头刚浮现?在随月宫心头,只见漫天魔气之中,一道剑光于其中穿梭,剑光所到之处,魔气纷纷避让。
一人一剑,硬生生从漫天魔气之中杀出一道滔天血路出来。
只是可惜,随月宫凝视着那道剑光,似乎在凝视着一只自不量力扑火的飞蛾。
这无尽魔气长河太?漫长了,长到可以将少年?人一往无前的剑光生生催折掉。
便?是谢江凛逆着万千魔气长河而上,到他面前之时想必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了。
随月宫的目光凝视着那道身影,似乎在看一幕颇为精彩的戏曲。
他甚至还微微阖上双眼,一副颇为陶醉的样子。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谢江凛终于拼杀到了这无尽魔气长河的上游。
她此时的神情,颇有几分狼狈,因为长时间的拼杀,浓郁的魔气在她身旁几乎凝聚成了实质。
若是不知情的人此时看她和随月宫,定会错认二者身份,以为谢江凛才是那个无恶不作的魔头。
无尽的拼杀,谢江凛终于从魔气长河之中泅渡到了终点。
她已经很?疲倦了,但是随月宫还立在她的头顶之上,目光犹如附骨之蛆一般。
这场景,真的很?像困兽犹斗。
随月宫居高临下,目下无尘,似乎他此时不是魔,而是可以执掌他人生死的神明。
谢江凛抬眸,看着他,然?后缓缓拔剑。
这一幕,和方?才是何其的相似。
龙吟剑和落花剑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发出阵阵轻鸣。
他们?察觉到了谢江凛想要做什么,此时哪怕冒着剑碎的风险也要和谢江凛一同去。
“不自量力!”随月宫心头冷冷地嗤笑?了一声,他看着谢江凛拔剑朝她袭来。
不复之前的锋利,这一剑很?慢,像是春天的柳叶一样。
同之前那锋锐的一剑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随月宫冷冷一笑?,直到那一剑至面前才抬手欲阻挡。
谢江凛唇角缓缓勾出一抹笑?。
随月宫,你终究是轻敌了。
直到抬手阻挡之时随月宫才终于发现?这一剑的诡异之处。
至柔又至刚,看似绵软无力实则密不透风,比之先前那一剑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那又如何呢,这一剑纵使刺到他也不过是在他身上刺一个微不足道的血口?。
而自己有无数魔族作为血肉养料,可以源源不断的再生复活,本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这个念头只是起了一瞬,下一秒——
只见一柄从来没有见过的苍青色长剑洞穿了他的胸口?!
这长剑来的突兀,他先前根本没有见过,随月宫心头大惊,神色终于慌乱了些许。
那长剑通身苍青,上面似乎蕴含了无尽的生机以及活力,同他身边的无尽魔气正?是两个极端。
而那长剑之上,似乎还运转着此世的法则。
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拔那柄长剑,但双手触及其上,却传来如火烧灼一般的灼烫感。
“这是……什么?”随月宫盯着那柄长剑,喃喃道,有细碎的魔气沿着他的伤口?缓缓逸散开来,飞往各处。
“这是此界的天道。”谢江凛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在此世作恶多端,酿起无数灾祸,被此界的天道诛杀。”
“随月宫,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叫天罚!”
一幕幕场景在谢江凛面前闪现?,李天行的惨死,平洲城惨案,还有如今被献祭的可怖血肉瀛洲。
被随月宫残害过的那些人,最终幻化成了那柄刺入他胸膛的苍青色长剑。
生机与活力的迅速流失,终于让随月宫慌了神,神情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不可能,我生来高贵,我是域外天魔,这个小世界的人都是我的飞升垫脚石!”
“不可能……我不可能被这群蝼蚁杀死!”
………
但饶是他再不甘,时光也不会倒流,刺入他胸膛的那柄苍青色长剑不会拔出,被他残害过的那些人也不会死而复生。
终于,在天穹之上,那巨大灿金色天梯的辉光之中。
随月宫,灰飞烟灭。
他扭曲过,挣扎过,但最终还是没有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