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洞寒潭边。
「哐当」!
杨启吉突然惊醒。
他手中的鱼竿掉落,滑进潭水中。不多久,水波泛泛,鱼竿被许多鱼拱送着推回岸上。
杨启吉愣愣地捡起湿漉漉的竿子,愕然反省:刚才自己是睡着了吗?
他猛地抬头看天。
星云布散,罗浮洞上空的天似被撕裂,露出并不平整碎痕斑驳的深色痕迹,周边的云,似着了火。
“启吉,启吉!”齐高业来得极快,一副老骨头明明颤颤巍巍像快散架似的,偏摔不了,手中的灯笼摇摇晃晃要飞起来,“方才是有人在罗浮洞施展了催眠幻术吗?我刚才居然梦见了老家的龅牙翠妞!”
杨启吉双目沉沉盯着天空,良久才收回:“应该是,我也睡着了。”
“对方什么来头?”齐高业忙问。
杨启吉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不是冲着罗浮洞来的。他已经走了。”
“天呐天呐!这里怎么就成了香饽饽了呢?他们随便跺跺脚,罗浮洞就得塌了呀。启吉,为师有些担忧哇。”齐高业道。
刚才他不仅梦到了龅牙翠妞,还梦到自己面对高人时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罗浮洞毁于一旦。
“富贵险中求,罗浮洞既然做出了决定,便不能动摇。墙头草不一定会死得最快,但结局肯定惨淡潦倒。师父,你的夙愿不是想将罗浮洞打造成三百六十仙府第一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启吉啊,为师仔细想想,其实罗浮洞有你,便足够了。”齐高业道。
杨启吉摇头:“我修的是守一禅,走的每一步,都没有回头之路。若生了动摇之心,这颗心,便守不住。若守不住,我便是废物一个,于罗浮洞毫无用处。所以师父,动摇的话,不要再讲,动摇之念,不该再起。”
齐高业听完,神色一凛,连连点头:“以后不会了,启吉,为师,绝对不会拖你后腿。”
“嗯,启吉定尽全力,让师父夙愿达成。”杨启吉道。
齐高业满怀感慨,差点要热泪纵横,忽打了一个哈欠:“哎呀,好困,启吉,师父在你这里睡一下?”
“师父随意。”
……
……
子慕予几乎在杨启吉落下钓竿的同一时间惊醒。
当她发现自己没有在那个奇怪的地方,而是在罗浮洞,躺在自己的床上,不禁陷入诧异和茫然。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腹和额头。
她记得,她受伤了。
可是现在她的身体上毫无痕迹。
难道是做了一场梦?!
她见古元卓躺得歪斜,几乎要掉床底下了,忙下床穿鞋,将人轻推摆好,拉上薄被。
子慕予走向桌子,想倒杯水喝喝。
手刚伸出,便顿住。
茶壶没在。
子慕予心下一沉,推门走到院子,来到厨房水锅旁,目色一寒!
茶壶落在灶膛口。
而勺子漂浮在温水上。
不是梦!
……
子慕予蹲在夜色清冷的院子里,拿着一块短短的木柴,一下一下戳着地上的泥。
她曾经预想过,自己在这个世界修行的这些术法若靠不住,会如何。
只是没想到,这种情形会这么快就让她体验了一次。
体验感,真糟糕。
她可以打不过,但不应该像猪一样被缚着,任人宰割。
原来她以为当日在罗浮洞物道湖边,他们几个人的目标是丰俊朗。
现在想来未必。
她细细地反复回想着女子说过的每一句话。
「见你两次,你都目中无人。如今才好奇,是不是晚了?」
这句话,看起来没啥疑点。
她们之间,确实只见两次。
子慕予奇怪的是,女子怎么就那么肯定,她能将她认出来?明明第一次见面女子女扮男装,而这一次,是切切实实的女子妆容,差别悬殊。
子慕予又努力回忆起在梵煌城和罗浮洞物道湖边的具体情形。
在梵煌城时,女子看她的眼神,似乎知道她是谁。
当时,女子眼中有算计,却无怨恨。
在物道湖边,女子却像只被惹恼的刺猬,眼中是警惕又怨愤。
子慕予不认为女子仅是因为在梵煌城遭到了无视就恨上了她。
若女子知道她是谁,却又没跟她直接表明身份,肯定是想背地里做些什么。既是想隐在暗里,她的无视应该正中女子下怀才对。
就算女子心里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但不至于会恨她。
肯定是在梵煌城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件事因她而起。
她或许无意之中,坏了女子的计划。
又或许,她拿了女子认为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女子的计划,目前无从猜测。
可是,她从梵煌城拿到的,只有「君阳」。
关于「君阳」曾经的揣测和怀疑,再度涌进脑海。
难道,「君阳」五感尽丧,是因为此女?
第二句话:「听说你骨骼精奇,于修炼上很有天份。现在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