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慕予一边绞着头发,一边平静地觑着齐高业。
既要入人家山门,对方探探底细,无可厚非。
回头一想,刚才那些食人鲛未必对自己有杀意,因为「噬魂墙」一直没有反应。
她落了水。
齐高业伤了腿。
这次谁吃亏还不一定。
「君阳」受召而回。
“我师父不想被世人知晓,曾叮嘱我不许告知他人。所以,并非我有意隐瞒……”子慕予尽量平和地道。
齐高业神色骤变摆手:“我不问了,英雄不问出处,哈哈,我罗浮洞的弟子也不问出处。”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啊。
罗浮洞内的弟子终于闻讯赶来,手里用托盘捧着干净的衣服和配饰。
其中便有熟悉的面孔,严从从和云苏。
云苏看见丰俊朗时,双颊微红,鼻头渗出细腻的汗珠。
不止是云苏,还有好几个女弟子,都偷偷打量丰俊朗和娄伯卿。
当然,偷看子慕予的更多。
子慕予看着这个架势,心里纳闷:难不成这老头要当着众人的面换衣服?不会吧?这么变态?
古元卓站在子慕予跟前挡住她的视线:“弟弟,脏东西,别看。”
齐高业忽然看了过来,神色似有些受伤:“脏东西说谁?我只是闭关龟息打坐五年,有些蝉蜕罢了。”
就这么两句话间,洁净的白袍加身,旧衣、头发上的泥点、还有脏污的外层皮囊尽数化烟褪去。
他就这般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褪了旧「皮」,变成了一个「崭新」的人。
头顶原本显得阴暗的天空,霍然开朗,明澄澄照在此人身上,真是亮瞎了众人的眼。
齐高业原来是一个……嗯,还蛮干净的老头,肌肤嫩红,似醉酒酡腮,添了几分慈喜之意。
“高……高人呐。”古元卓嘴里喃喃。
“恭喜洞主出关!”弟子黑压压跪了一地。
齐高业觉得此次出关,弟子的精神气貌比以往不知好了多少,声音朗朗,很是让人欢喜。
当他的目光扫到还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脸沉了下来,冷声道:“此三人在我闭关之际,在外伤害无辜人性命,已执行洞规。朱银凤,派人将他们的尸体送回各家,别脏了我罗浮洞的地。”
“是,洞主。”朱银凤应道。
子慕予回头平静地望向娄伯卿。
娄伯卿眉梢微挑,眼角似有笑意回应:看吧,我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齐高业这个罗浮洞洞主都没意见,子慕予不好宣兵夺主多事对娄伯卿进入罗浮洞发表什么意见。
进入罗浮洞,并不费太多周折。
水里的那根绳索,果不如想象中那么难走。
在凤凰坳时,子慕予常在坟山上行走,平衡能力其实比很多人都强。
就算如此,丰俊朗也很小心关注着她。这是先前答应过的。
只古元卓需要被朱银凤拉着,颤颤巍巍。
过了物道湖,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木头搭建的屋子,顺着地势,依林而建。
在外头看着低矮的灌木如今看着是参天巨树,树冠密度参差有致,光柱投下,在地上留下一道道金斑。
“不怕雷劈吗?”子慕予仰着头。
“仙府都是下过避雷控雨术的,不像外头。”丰俊朗解释道。
“主子。”元征撑着拐杖迎上来。
后头跟着冯继洲,还有徐千策主仆。
“你们总算来啦,屋子都已经帮你们搭好啦。”徐千策按耐不住的热情,当他的目光落在后面的娄伯卿三人,一怔,“他是谁?”
「他」自然是指娄伯卿。
冯继洲看见娄伯卿那刻,只是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并未细想。
娄伯卿见到冯继洲,却是喜不自胜:“继洲先生!”
冯继洲这才认真打量起娄伯卿来。
“先生,”娄伯卿对冯继洲非常恭敬地作了一揖,“我是伯卿。”
冯继洲在娄伯卿施礼时便想到了什么,双手托起娄伯卿的手,也是激动莫名:“原来是你!长这么大了!你怎么……”
娄伯卿一把扶住冯继洲的手,打断了他的话:“先生,我离开家,也是为了拜山门,学本事的。”
冯继洲一怔。
“弟弟猜得不错,你们果然是旧识!”古元卓叹道。
“哦?子公子猜到了我与继洲先生相识?”娄伯卿笑着看向子慕予。
“弟弟说你的字和冯先生的字很相似。”古元卓道。
“子公子观察入微,继洲先生曾做过我的老师。”娄伯卿笑道。
“你们怎么会在一块呢?”冯继洲问。
“先生,这件事,我稍后详细跟你解释。”娄伯卿说完,便把冯继洲拉到了一旁。
子慕予没有特意凝神调动听觉去偷听他们讲话。
因为,这样对冯先生不太尊重。
丰俊朗、古元卓、冯继洲、元征、子明、苏柔、沈清、柳寻双、高峥、老庄头,这些曾以性命相托的人,子慕予一个也不会怀疑,警惕。
这些人若不真正做出辜负她的行为,她也不会辜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