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胜利可不像他那傻儿子,精明得很。
平时再怎么嚣张,也不会当着几十号村民的面儿,直接威胁村里的小辈,遮掩都不遮掩。
看得出来,眼下是被碰了肺管子。
村民原本在小声议论,然而随着钱胜利扫向他们,都是畏惧的不敢吭声。
毕竟就算村长来了,肯定也是看在钱胜利家里亲戚份上偏帮钱胜利的。
只有陈六,丝毫不憷地盯回去。
语气笃定:“您老人家可想好,要是再说两句不中听的,不用人撵,我今晚就卷铺盖领着全家走人。”
“等明天县里领导来核对人数,对不上,村长清算下来,您就跟他说我们老陈家是被你逼走的。”
钱胜利额头青筋暴起,却是一句话讲不出来。
这六崽子,怎么知道明天要来领导审查?
要真是领导过来的档口出了问题,就算是村长也不可能再帮他!
然而,没等他细琢磨。
陈六又是一手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
“还有,你儿子刚才差点把我妹子糟蹋了,这事儿您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钱胜利狞声道:“你打了我儿子,没把你送公安定斗殴罪,还是看在同村的份儿上,别跟我蹬鼻子上脸!”
“说话的讲证据,我没碰过你儿子,反倒你们家小瘪三骚扰了我妹妹,得记个流氓罪!”
钱胜利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今天之前,他还从没想过,三谷村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辈,居然敢一句不让的和他这么呛。
而他身旁的钱程,听到流氓罪的时候,已经被吓到不行。
“爸,要不算了……”
“闭嘴!”
啪!
又是一个大耳刮子,狠狠扇在自家儿子脸上。
现在已经不是钱程挨没挨打的问题,而是关乎他的脸面,毕竟以前他嚣张的时候无人反抗,若是今天被陈六下了面子,往后这些村民还不翻了天去。
行,小逼崽子,跟我杠上了是吧?
流氓罪就流氓罪,他家里还有领导在镇上,怎么着也有法子捞。
你这一没人二没本事的后生,要是因为斗殴进了公安,接受改造,看你们一家子怎么活!
打准了主意,钱胜利立马找人,叫来村里的老大夫。
直接把钱程往他那一推:“今天要是从我儿子身上查出一点伤,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六身旁的铁柱,见大夫都找来了,吓得腿脚发虚,暗中推了推陈六,意思叫他赶紧服软。
陈六却将他的手扒拉开,示意稍安勿躁。
不多时,老大夫颤颤巍巍地检查完,摘下老花镜,抬头冲钱胜利说道:“有伤。”
钱胜利眼睛一亮:“哪的伤?重不重?”
老大夫有意无意地瞥了陈六一眼,这才道:“脸上有伤,两巴掌印儿。”
钱胜利脸色一黑。
这是他自己刚才打的。
“身上呢?还有没有?”
“没了,就脸上。”
钱胜利不信邪,不顾儿子挣扎,大冷天直接扯开钱程身上的棉袄。
果然,上身一片白净,根本不像有伤的样子。
“爸,我……”
啪!
又一巴掌。
钱程是真被打哭了,比陈六打他时哭的还惨。
六狗子打他就算了,连自己亲爹也往死里打他,今天他妈是招了什么脏东西?
丢了大脸的钱胜利,也没好到哪去。
他算明白了,这老陈家的六狗子,分明是早就憋了坏,准备对付他们父子俩!
心里窝着火,钱胜利老脸铁青,挥手叫人散开,又不解气的瞪了儿子一眼。
“这两天上头来人,你他妈最好给我安分点!”
“要是再给你老子添堵,小心我拿扫帚抽你!!”
说完,扯着胸前大敞四开的钱程,顶着腊月寒风就往家走去。
钱程两腿都在打着哆嗦,也不只是吓得,还是被冷风吹得。
陈六却是不依不饶在后面叫道:“你儿子还没赔罪,这事儿我先帮你记着。”
钱胜利脚步一顿,满口牙险些咬碎,但终究是没有回头。
等见钱胜利彻底走了,陈六才走到老大夫身旁,语气难得带了几分恭敬。
“老平叔,仰仗您了,回头给您送点暖身子的好酒。”
80年代医学不够发达,但大夫又不是傻子。
下手的角度再怎么刁钻,也不可能看不出来,更别提老平叔原来还在镇上开过诊所。
刚才其实得亏老平叔帮他瞒下来,不然钱胜利要是下不来台,没准真的和他死磕。
老大夫乐了:“小崽子,你少惹点事儿比啥酒都强,大妹子身体不好,把你们哥俩拉扯大不容易,叫她省点心吧。”
他嘴里的大妹子,说的是陈六的妈。
“老钱家爷俩,心眼儿出了名的小,你今天算给得罪透了,以后得加点小心。”
“实在不行,就带着几口出去躲躲,我在镇里有几个说得上话的,到时候过来找我……”
“是,都听您的。”陈六上前,搀扶住老大夫,“天儿凉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