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手,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一下。
刚刚看向江易周的不屑目光,此刻逐渐转变为慎重,甚至是震惊。
没人觉得,江易周会在这种场合,突然开大。
有关血诏书的事情,不应该等之后几日,江易周站稳脚跟,再跟群臣商议吗?
她怎么一点儿都不按常理出牌!
上官泽皱了下眉头,他意识到,这个江易周好像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么愚蠢无能。
江易周还在继续说。
“陛下为国殚精竭虑,还要提防小人,实在是令臣痛心,让陛下如此辛苦,是臣等无能。”
江易周说罢,从位置上起来,冲坐在上位的天子,拱手鞠躬,一个近乎九十度的鞠躬。
她没有跪下去行大礼,但她这个姿态摆出来,没人会觉得她不够重视天子,反倒是被江易周架起来,不得不跟着江易周一起行礼,口中说出无能的请罪之言。
小皇帝登记也有两年了,就没经历过这么有面子的时刻。
看着殿内老老实实冲他鞠躬,口中请罪的文武大臣,小皇帝脸上飘上兴奋的红晕,他在此刻,才蓦然感受到了权力的重量。
“平、平身,免礼!诸位不必如此,是朕无能才对。”
小皇帝有些难以适应,但还是很快就调整好身形,受了这一拜。
皇室的人,或许是有着臣服于权力的天性,哪怕是此前没有掌控过权力的人,也能很快适应权力。
“臣既然来了京城,那就是为给陛下排忧解难来的。”
江易周直起身后,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一直坐着没动的老宰相。
后她询问道:“上官大人为官数十年,后得前几任先帝看重,点为宰相,又是陛下极为信赖的托孤大臣,奸臣当道,上官大人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放肆!你竟然用如此无礼的语气,与我父亲说话!”
“上官大人德高望重,若不是有老大人坐镇,朝廷肯定会乱翻天去,江州牧若是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
“是啊,江州牧年纪轻,想必是不知道朝廷上,上官大人付出多少努力。”
没人会想到,江易周先冲着上官泽动刀。
她口中的奸臣人选,之前百官内部猜了又猜,几乎所有朝臣都轮了一遍,就是没人想过,会是上官泽。
现在听到江易周冲上官泽无礼发问,他们立马坐不住了,站出来反驳。
你一言我一语,几乎要将江易周打为无礼之辈,还有人说,就算当初江盛在此,也不敢对上官大人如此无礼,说江易周这个女儿,太不像她父亲。
顺势又翻出了江易周的身世,觉得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女子,果然粗鄙。
江易周就听着那些人议论,目光一直看着上官泽,就等上官泽一个回复。
这些臣子可真忠心,可惜他们不是冲着天子忠心,而是冲着上官泽。
上官泽终于抬眼看了江易周一眼,那一眼淡漠的很,显然他和其他人一样,完全不将江易周放在眼里。
江易周也不生气,反倒在上官泽有些反应后,笑了。
她笑得十分张狂,正常来说,在天子面前,身为臣子是不能如此张狂的,而且很多人要求女子笑不露齿,以显露女子的德行,如她这样直接笑弯了腰的女子,太少见了。
一下子触碰了两个众臣不太能接受的点,那些讨伐之声,愈发浓烈起来。
小皇帝此刻也没法好好体验权力的感觉了,他看见这一幕,被吓得脸上一阵白,他好像想起了很多,比如这些人,是怎么用一张张笑脸,将他困在宫里,绑在皇位上。
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看这京城的诸位大臣,都是忠心耿耿之辈,是读过圣贤书,一心为君主效忠的臣子。”
江易周又开口,先是一段夸奖,让那些骂她骂得上头的臣子,稍稍收敛了一下骂声,还有人说她孺子可教也,觉得她是能轻易被他们压制掌控的人。
然后在他们的注视下,江易周接着说道:“就是不知道,你们心中的君主,究竟是坐在上位的陛下,还是坐在这儿,皇帝站着他坐着的上官宰相?”
她这一句话,几乎要将上官泽“忠臣”的表象给撕破,将不敬君主,太过猖狂的帽子,扣上去。
众臣哗然,不等他们用更难听的话语攻击江易周,江易周又提起了一件事。
“臣此次来京城,带了两万人,这两万人,均是精兵,诸位可能对他们不太了解,前段时日,就是他们将原州那些害我父亲的畜生,一个个从城里找出来,枭首,挂尸于城墙上数日,随后将尸体一把火烧了,死无全尸,以此为我父亲谢罪。”
两万人的军队没什么可怕,江易周带了两万人,他们都知道。
当江易周将这两万人都干过什么,一一细数后,众臣才后知后觉闭上了嘴,随着江易周详细的描述,他们背后生出一层冷汗。
这是威胁,是一种无言的震慑。
那些被枭首,挂尸,灰飞烟灭的人,曾经是他们的同僚,或许他们素不相识,但他们都是官。
是官官相护的官。
“江州牧此刻说这些,是想要威胁我等吗?”